一層閃爍著亮光的網籠罩著大海， 宋世清放眼望過去，被鹹腥的海風撲了滿面，他低頭揉了揉眼， 還沒揉兩下， 就被牧恩強勢地拽住了手。

　　“沙子進眼睛裡了?我看看。”

　　牧恩的聲音與動作的強勢不同，潛藏著溫柔和誘哄。

　　“沒有。”

　　宋世清緩慢掙脫開，向前走腳步快了些。

　　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開前後的距離， 彰顯著無聲的抵抗。

　　牧恩懸在半空的手像是要抓住他的衣袂般， 僵持了好一會兒，才蔫蔫放下。

　　腳下的沙礫很軟， 宋世清有種回到了源世界的錯覺， 而四周原生態的場景， 又將他打回現實。

　　這裡有很多麻煩事。

　　海風撩亂了他的額發， 眼前的場景都要兩亮堂點。

　　抬頭看見清朗明晰的月亮，他回頭瞥了牧恩一眼。

　　“你叫我出來，真的只是為了看月亮嗎?”

　　“……是。”

　　牧恩抿著唇點頭， 眼底盡是失落，高大健碩的身形配上這副模樣， 像一條落了水的狗。

　　宋世清比他還要高點，卻莫名有種隨時會被撲倒舔臉的錯覺。

　　“那我看夠了， 你沒有什麽別的話， 我就要回去了。”

　　宋世清打了個綿長的哈欠， 以示自己的困意。

　　想要回去的原因無他， 氣氛太尷尬了， 他呆不下去。

　　他等了半天等不到回答， 決定自己離開， 牧恩又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後面。

　　快走到牧恩安排的房子前， 身後才傳來他的聲音。

　　“你小時候說的話還算數嗎?”

　　宋世清的記憶很好，立馬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麽事，隻覺得無奈至極。

　　“童言無忌而已。”

　　他毫不留情地打破了牧恩剩下的美好幻想，離開的背影決絕漠然。

　　那些俗套又純真的童言童語活在記憶裡，被成年人翻找出來後，只有真正的愛才應驗。

　　這個世界的原身沒有，替原身活著的宋世清更沒有。

　　不是所有美好的記憶都能在回憶時觸動人心。

　　*

　　宋世清在這個海邊的小鎮呆了好幾天，發現這個島上的居民都不怎麽使用網絡。

　　再加上孟處安找他的尋人啟事太過奇葩，一個認出他的人都沒有，所以他過的相當自在。

　　每天到處閑逛，打聽打聽小鎮的事情，居民相當熱情純樸，有什麽說什麽，並且每次出門回來，他都能收獲一大堆別人塞給他的吃的喝的，最多的是一些貝殼之類的紀念品。

　　沒幾天，宋世清就打聽出了他想要的消息。

　　在被吸血鬼侵蝕的世界，銀器被封禁，金器和珠寶就成了熱銷，於是這一行業搖身變成了最賺錢的。

　　而海邊最多的就是淘金者，至於是否真的能淘到，那就是運氣問題了。

　　牧恩每天早出晚歸，但也知道了宋世清天天去海邊問淘金者故事的消息，以為宋世清是無聊，對這些感興趣，便直接找上了門。

　　他開門見山道：“我給你買了一塊淘金地。”

　　看著遞過來的地契，宋世清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接過地契，“算我欠你的。”

　　*

　　因為不想再麻煩牧恩，宋世清就請了幾個人幫自己，幾鏟子下去就碰著金子珠寶了。

　　宋世清沒著急要，反而分給了這些幫自己淘金子的人收買人心，當作是封口費。

　　並且他直言自己有挑地的好方法，等以後發了財，也會幫這些人挑地，但是若是泄露出去，別說大好處，小盈利都沒有了。

　　這些人表示自己守口如瓶，宋世清便放他們走了，回去後給了牧恩一條金項鏈，讓他拿到外面去賣，賣了的錢就當作地契的錢讓他自己留著。

　　牧恩這幾天一直在獵殺這個小鎮和周邊的吸血鬼，收到金項鏈的時候震驚得愣了好一會兒。

　　“我不要。”

　　等牧恩說出這句話回過神，宋世清都出門很久了。

　　“......”

　　他又靜靜地盯著金項鏈看，翻來覆去地看。

　　這條金項鏈不粗，反而很細，做工看起來相當精益，一個個雕刻過的金扣子接在一起，中間部分做了突出的尖銳打磨，很像過去主人給愛奴定製的裝飾品，或者這就是，並且寓意著施舍和永囚。

　　牧恩想，宋世清應該是不懂這些。

　　他的耳尖慢慢變紅，笨手笨腳又小心翼翼地將項鏈系在了脖子上，跑到鏡子前兀自欣賞金項鏈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的皮膚糙黑，好像和這個顏色一點也不搭，人也配不上，才有些神傷地攏好衣領將金項鏈藏起來。

　　宋世清並不知道自己送給牧恩的金項鏈寓意不好，好幾天都沒見牧恩將金項鏈塞回來，就以為他拿去賣了，放心把這個事情拋到腦後去了。

　　一個月之後，小鎮來了一群商人，宋世清早就打聽到了這件事，早早就托人聯系上了。

　　他和孟處安見面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

　　吸血鬼城堡內連著一個月都是大霧籠罩，月圓之日的初擁宴也被取消，卻沒有一個吸血鬼敢質問反抗。

　　最開始幾天已經接連死去了好幾位吸血鬼伯爵，全都是因為膽大包天地去質問始祖不振作控制人類而被抹殺，並且全部都是一擊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