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歎了口氣,寧星阮笑著道謝:“謝謝,麻煩你了。”
猶豫了一下,他手摸了摸口袋,還是將裡面的盒子拿了出來。
打開盒子,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戒指靜靜躺在絲絨裡,在陽光照射下閃著金屬特有的光。
把盒子遞給小道士,他笑得有些勉強:“如果……如果他真的找到你,你便把這個給他吧。”
虞夙會明白他的意思的。
小道士也跟著歎氣:“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既然是你的意願,要是真有那一天,我會把東西送去的。”
寧星阮目送他離開車站廣場,才轉身走進了人群中。
他出門時什麽也沒帶,隻拿了自己的證件,站在安檢前看著後面的電子屏,他在最近的車次裡隨意選了個靠海的城市,買票進站。
坐在候車廳裡,身邊人群來來往往,耳邊聲音嘈雜,他卻隻低頭看著掌心那隻戒指,手指輕撫著戒指內側的字,目光空茫。
廣播裡喊到他的車次,寧星阮起身,看了一眼出口處,慢慢走向了檢票口。
第68章
火車鳴笛,寧星阮握緊了掌心的戒指。
他看著車窗外逐漸往後移的牌子,心臟砰砰直跳,莫名開始發慌,甚至生出了想要立即下車的衝動。
但是……不行。
火車很快駛出車站,路邊景色飛逝,寧星阮頭靠著車窗,鼻子有些發酸。
還沒有走出曲召市,他胸口已經開始揪著一樣疼的他呼吸困難。
火車越來越快,他心裡也越來越空,心緒茫茫然無處安放。
壓下心裡的忐忑和不舍,他低頭翻開小道士給他的布包,從裡面拿出木盒。
巴掌大的木盒有些陳舊,上面的雕花已經被磨損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打開木盒,一枚黑色的造型怪異的石頭靜靜躺在裡面。
他與虞夙結了婚契,無論走到哪裡,虞夙都能找到他。
若是幫他解了這婚契,虞夙又會立即知曉他的動作,所以只能用法器暫時遮掩。
這塊配飾是小道士祖上傳下來的法器,一直被他爺爺珍藏,這次為了幫寧星阮逃離,他便將法器給取了出來。
黑色的玉石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符文,寧星阮將它取出來戴在脖子上,手卻碰到了另一根繩子。
將繩子拉出來,他看著瑩潤的白色玉牌,心中又是一緊。
摩挲著牌子上的那個字,寧星阮神色黯淡,抬手將玉牌貼在唇邊,許久才輕輕解下來放在了木盒中。
天色暗下來時,火車停在了一個海邊小城裡。
寧星阮下車後走出火車站,站在車站口看著陌生的城市,有些茫然。
坐在路邊的石椅上,面前車輛人流來來往往,直到霓虹亮起,他才回過神來,走到對面的旅館,開了間房。
拿了房卡進房後打開燈,寧星阮仰躺在床上,這一路已經將他全身的力氣都耗費殆盡,現在他什麽也不想做,什麽也做不了。
汽車鳴笛聲穿過玻璃窗傳進來,他拉了被子將自己裹緊,翻個身將臉埋在手臂間,指甲深深陷入手臂的肉裡。
外面仍然十分熱鬧,他卻感覺自己像是浮在虛空如無根漂萍,被隔在了這個房間裡。
過了不知多久,寧星阮抬起頭來,打起精神拿著房卡出了門。
到樓下小超市買了打火機和煙灰缸,在路邊裝了些細土,回到房間他從小道士送來的線香中抽出一根,點燃後插在煙灰缸中,潦草洗漱後便關了燈躺在了床上。
他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然而嫋嫋焚香氣像是有催眠作用一樣,讓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直到手機定好的鬧鈴聲響起,寧星阮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雪白的房頂,慢慢回過神來,這裡不是虞夙的臥室,而是賓館。
虞夙……
肯定很生氣,氣他不識好一走了之。
但是他也沒辦法,他什麽也不懂,什麽也做不了,只有離開是他可以自己選擇的。
起身坐在窗邊,等太陽光照在臉上了,寧星阮才輕歎了口氣,伸手扯扯自己的臉,勉強扯出一絲笑意。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昨天那股壓抑難過到窒息的感覺,忽然輕了許多。
是了,他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選擇離開,也許他們以後還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在一起,但是任由虞夙以自身為代價去改他的命格,誰又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呢。
如果真的會如小道士所說,虞夙為了救他而魂飛魄散,徹底消失,他又怎麽可能好好活著。
這麽想著,寧星阮也不再坐在這裡自怨自艾,他下樓續了兩天的房費,然後出了門。,在樓下隨意吃了些東西,便在這座陌生的小城裡隨意走著。
靠海的城市空氣中都似乎帶著一股鹹濕的氣息,目之所及仿佛眼前的玻璃終於被擦乾淨了一樣,一切都乾淨清新。
寧星阮上了公交車,終點站下車後又走了段路,便遠遠看到了灰藍色的海面。
走到海邊,找了塊石頭坐下,寧星阮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靠著身邊的大石頭,微眯著眼看向遠方。
真的很美……
只是很可惜,他最想的那個人不在身邊,他也無法向任何人分享眼前的大海。
手裡的手機是昨天新買的,所有的聯系人都被鎖在了那部已經關機的舊手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