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攥緊脖子上的護身符,轉身背靠著櫃子,一手拉著襯衫,額上起了冷汗。
肯定是……
肯定是他!
他找過來了。
心口像是壓了塊石頭,寧星阮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四面八方仿佛伸來無數透明的觸角,將他緊緊纏繞包裹,無處可逃。
“你、你在不在?出、出來!”他頭皮發麻,脊背泛寒,壯著膽子顫著聲音道。
許久,沒有任何回應。
耳邊仍然是隔壁男生交談的嘈雜聲,一切如常,寧星阮甚至想要安慰自己,身上的紅痕,也許是被褥潮濕,起了濕疹。
然而即使是想騙自己,斑斑點點的吻痕,怎麽也與濕疹扯不上關系。
握著護身符,寧星阮想到睡著時這符紙落在了地上,肯定是這樣,才被那家夥鑽了空子。
他坐在凳子上,擰開水喝了一口,冰涼的水入口,刺激著他慢慢冷靜下來。
最終他還是將衣服脫下,用浴巾圍著上半身,這樣才不會被人看到那些讓他羞恥的痕跡。
提著澡籃找個人不多的隔間,隔間內兩排淋浴頭都有磨砂玻璃隔開,進去後將玻璃門拉上,寧星阮才把浴巾拉下來。
他沒有將護身符取下,就這麽帶著一個卡套,打開了淋浴頭。
熱水兜頭灑下,寧星阮長長舒了口氣,涼意逐漸被衝走,僵硬的四肢也慢慢熱了起來。
仔細擦洗著身上的皮膚,尤其是胸前,手指壓上去,那些痕跡就會稍稍變淡,他恨不得就這麽一點一點把它們給壓掉。
有些生氣地搓了幾下,細嫩的皮膚立即紅了一片,那些紅痕被周圍的紅色襯著,到也沒那麽顯眼了。
泛紅的皮膚被熱水衝著,隱隱有些刺痛,寧星阮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又不是他的錯,又何必跟自己置氣。
閉眼抬頭,熱水刺激下,緋紅從臉頰蔓延至修長的脖頸,有種脆弱的美。
寧星阮不知道現在的自己仿佛一道美味佳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他揉了揉頭髮,擠了洗發水搓出泡沫,抹在了頭髮上。
馨香隨著熱氣蒸騰在狹小的玻璃室裡,他微垂著頭,纖白的手指在烏發和細膩的泡沫見輕輕揉著,泡沫隨水流下來,順著脖頸滑至脊背。
沿著脊背向下,水流沒入淺淺的腰窩中。
一滴涼意沒入腰窩的水中,寧星阮緊閉著眼輕輕晃了一下,然而那滴涼水像是有磁力一樣,就吸附在那處,絲毫不受影響,甚至在那處皮膚輕輕打著旋兒。
被淹沒在熱水中,寧星阮仍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慌忙轉身,把頭髮捋上去,快速衝了衝眼睛,才看向緊閉著的玻璃門。
什麽都沒有,只有流水的嘩嘩聲。
心中忐忑緊張,寧星阮怕錯聽了聲音,抽掉校園卡,把淋浴給關上了。
四周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靜得有些異常。
他明明記得剛進來時這間大隔間裡是有人的,僅過了幾分鍾而已,他也沒有聽見有人出去。
玻璃門拉開一條縫,寧星阮悄悄探頭看了看,整個隔間裡除了他自己,其余小隔間全都空著。
頭頂的燈被蒸汽繚繞著,有些昏暗,寧星阮猛然關上門,手微微有些顫抖。
喝了幾口水,他面上不顯,擰瓶蓋時卻差點錯手把蓋子扔在地上。
打開淋浴,迅速把頭上的泡沫衝乾淨,他便圍著浴巾要出去。
涼意慢慢充斥著整個隔間,寧星阮仿佛聽到了一聲笑聲。
緊接著他的腰便被圈住,大掌冰涼,冷意透入肌膚,直鑽他的心底。
是他。
寧星阮心中篤定。
他不得已微垂著頭,一滴水從發梢落在他鼻尖,又從鼻尖低落,在他面前被接住了。
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撚了撚那滴水,然後微微抬起,摩挲著他的臉頰。
寧星阮顫抖著,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祠堂不是塌了嗎,真的是他畫的那個圖的原因?
所以這隻邪物追過來,要把他怎麽樣呢?
恐懼讓他不敢動彈,眼眶迅速泛紅,他死死咬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辦。
後背上一涼,那人似乎整個貼在了他身上。
沒有衣服。
頭髮順著肩膀滑落到胸前,下巴搭在肩上,他聽見一聲喟歎,那人握住他腰的手慢慢前移,最終環抱住。
他整個人就這麽被罩在了一個冰涼的懷裡。
二人一動不動,只有水還在流。
寧星阮猜不透這邪物的想法,他喉頭動了動,壯著膽子抖著聲音道:“我、我要洗澡……”
又是一聲輕笑,緊接著他不知怎麽就被換了個姿勢,雙手搭在那人的肩頭,兩人親密擁抱著,他也看清了這人的臉。
蒼白的臉,比最後一次相見時顯得有些虛弱,臉頰上的血紋變得很淺,只有額頭上還有幾道紅到發黑的紋路。
這樣看著,有些怪異。
寧星阮不敢看他,隻掃了一眼便趕緊低著頭,沾了濕意的睫毛微微抖動,煞是可憐。
冰涼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寧星阮被迫抬起頭,他仍然垂著眸,輕輕抽氣,生怕自己的動作會惹怒這人,招來更狠的禍端。
唇上被輕輕吻了一下,寧星阮一時間有些怔愣。
就、就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