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中,他看見有人推門走進來,站到了自己面前,他想起身,身體卻沉重得動彈不得。
那人輕輕俯身,發絲落在他臉上,滑到頸間,激起一陣癢意。焚香的味道包裹而來,冰涼柔軟的觸感落在眉間,輕觸即離,慢慢滑落至鼻尖,然後是臉頰,嘴角。
最後貼在了唇上。
鼻間的香氣越來越濃鬱,寧星阮昏昏沉沉,有些難受的輕哼出聲,嘴唇微微張開,貼在上面的涼意便毫不客氣的掃過唇齒間。
冰冷的氣息讓寧星阮下意識的抗拒,卻被柔軟的涼意堵住閉不上嘴巴,他連連後仰想要擺脫唇上的東西,可惜沒用,直到他幾乎無法呼吸了,唇上的涼意才稍稍離開,隻若即若離地觸碰著。
寧星阮意識不清醒,無法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對打擾自己睡覺的家夥心生惱意。火氣上來他竟掙扎著抬起了手,軟綿綿朝眼前的影子揮去。
手碰到順滑的布料,被一隻冰涼的手攥住,眼前的陰影稍稍退開,唇上的冰涼也徹底消失,寧星阮生出了些小得意,讓你再堵我的嘴。
不等他再得意,頸間微涼,緊接著就是一陣尖銳的痛感,疼得他意識瞬間清醒,朦朧中,他看到了從肩頸間抬起的臉。
清冷的眸中一片赤色,嘴唇殷紅,沒了原本的高冷之色,美到極致的臉上只剩下邪意。
驚嚇之下,寧星阮猛然睜開雙眼,大口喘息,他慌亂起身四下查看,房間的門好好的關著,並沒有人進來。
跌坐在椅子上,他平息著呼吸,腦子裡一片混亂。
夢裡的情形雖然已經變得模糊,但他仍然清楚的記得夢醒前看到的那張臉。呆呆的摸著嘴唇,寧星阮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竟然做出這種無底線的、羞恥的夢。
自己這是怎麽了?
抱著頭倒在椅子上,寧星阮心裡哀嚎,尷尬羞恥感讓他臉頰發燙,頭頂都要冒出煙兒來。
門口響起敲門聲,寧星阮僵住,他深吸一口氣,拉好褶皺的衣服,使勁搓了搓臉,才走到門口打開門。
是劉叔過來喊他吃飯。
跟著劉叔順著走廊來到飯廳,空蕩蕩的房間裡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飯菜豐盛,只是桌子旁邊隻擺著一把椅子。
“虞先生不過來嗎?”寧星阮下意識問道,就算虞先生不吃,劉叔和那位幫廚也要吃飯,怎麽只有一個位置。
劉叔笑容有些怪異,他道:“虞先生身體不舒服,廚房熬了藥膳,沒事,你吃好就行。”
說完不等寧星阮再開口,就轉身出去了。
寧星阮獨自坐在飯廳裡,看著滿桌子的飯菜,卻沒有絲毫胃口。
他只是個上門躲雨蹭飯的陌生人,主人家這麽盛情款待,他本應該感到受寵若驚,然而心頭揮之不去的怪異感卻讓他心底發毛。
這宅子裡太安靜了,除了雨聲他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隻喝了碗薑糖水,桌子上的飯菜寧星阮動了幾下,並沒有吃到嘴裡。
劉叔過來時看著滿桌子幾乎沒動的飯菜,眼珠轉動看向寧星阮:“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寧星阮搖搖頭,扯出笑意道:“沒有,可能是淋雨身體不舒服,我沒有胃口。”
“做這麽多飯菜,麻煩那位阿姨了,我想去跟她道聲謝可以嗎?”
劉叔臉上笑意淡了,他微微搖頭:“張姨是聾啞人,她不喜歡跟外人打交道,我會替你轉告她的。”
寧星阮只能作罷。
他安慰自己,也許大戶人家就是規矩多罷了。
飯後,外面雨勢仍不見小,手機還不能用,寧星阮百無聊賴,等的有點心焦。
他站在走廊下,院子地面蓄起的淺淺一層雨水,他就看著雨滴落下濺起的水花發呆。
驀然間,他有強烈的被窺視感覺,就在這座院子裡,不知道哪個方向,有人在看著他。
寧星阮身上一陣冷意,他轉身要回廂房,余光瞥見對面正廳窗戶處站著一道人影,看身形,應該是虞先生。
他微微彎腰致意,那身影卻又從窗前消失了。
怔怔的看了一會兒,他才收回目光,進了房間。
百無聊賴,他坐在長椅上不知道該幹什麽,驟冷驟熱的後遺症終於顯現,他頭髮沉,身上一陣一陣的冷。
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寧星阮猶豫著要不要麻煩劉叔給他找些藥,不等他做決定,門被人敲響。
打開門,劉叔和聲道:“你臉紅的很,發燒了吧?廚房熬了藥,還要等會兒,你去書房吧,那暖和。”
寧星阮遲疑道:“會打擾到虞先生嗎?”
劉叔擺擺手:“虞先生不在那。”
跟著劉叔走進正廳,繞過左側的博物架,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房間裡鋪著厚厚的地毯,靠牆擺著兩排木質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正中間是一張很厚重的書桌和一把同材質的木椅,靠窗的位置還擺著一把躺椅和一張小茶幾。
木椅和躺椅上都鋪著白色的厚毯子,毛茸茸的毯子一直耷拉到地上,寧星阮看到躺椅的第一眼,就覺得躺在上面肯定很舒服。
“要是無聊,就找本書看。”劉叔指著書櫃道,說完就出去了。
寧星阮在書架前看了看,這麽多書一大半書脊上都是繁體字,余下的很多他也看不懂,挑來挑去只有一本聊齋他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