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星阮剛松了口氣,便察覺到那涼意流連在他面頰耳邊沒有散去。
被單輕輕被壓出褶皺,有東西從他掀開的縫隙伸了進來。
身上的熱意瞬間退去,寧星阮渾身變得冰涼僵硬,眼睜睜看著壓實的被子邊緣鼓起來……有人將手伸了進來。
熟悉的一幕讓那些在泗水村時的記憶立即湧上心頭,他指尖冰涼,死死攥著被子,直到寒意環上手腕,才回過神來,用力甩著手,並迅速掀開被子跳下床,想要衝到門口。
然而腳剛沾在地上,一股大力就撈著他的腰,將他拽回了床上。
寧星阮被迫仰躺在床上,冰涼的手捏著他的腰,身上的重量讓他動彈不得。
屋裡的燈驟然熄滅,外面的路燈燈光穿過薄薄的窗簾透進來,借著微光他看到了垂下來的長發。
發梢落在臉上,隨著身上人的動作在臉上掃過,他不由得往後仰頭,想要躲過臉上的癢意。
下一秒,一隻手便伸到他腦下,生硬地抬起了他的頭,緊接著唇上一涼,他便感覺到一陣刺痛。
唇瓣被叼著,寧星阮不敢動彈,他身上冷汗直冒,心裡冒出一個讓他無比恐懼的念頭。
這隻鬼,是不是要生吃了他?
最終,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緊接著男鬼便將頭埋在他肩頸間,咬著他肩頭的肉磨牙。
寧星阮聽了這聲歎息,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喉嚨裡卻像是塞了團棉花,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腰上的手慢慢磨蹭著,鑽進了衣擺下面,順著腰側滑至身後脊背,寧星阮心中害怕,卻不知道為什麽身體不受控制地生出了戰栗的感覺。
心臟砰砰直跳,他分不清是害怕還是什麽,理智讓他想要立即逃離,身體卻像是被施了什麽咒術一樣軟綿綿動彈不得。
熟悉的檀香氣息中,男鬼沒有再給他掙扎的機會,被折騰得渾身酸軟時,寧星阮昏昏沉沉間不住地求饒,卻只聽到那男鬼的輕笑,還有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不會……放過你。”
又驚又累之下,他的意識終於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早上鬧鈴準時響起,寧星阮被驚得猛然坐起,他先是慌忙看了看房間裡,不見有其他人影,又掀開毯子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沒有痕跡。
伸手摸了摸肩頭,本應有齒痕的地方一片光滑。
起床走到洗手間,看著鏡子裡那張疲憊的臉,寧星阮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心中惶惶然。
他確信昨天晚上並不是夢,那隻男鬼是真的找上來了。
而且……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奇怪的狀態,那隻男鬼肯定又在他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轉身背靠著牆,打量著這間出租屋,他再也忍不住,換了身衣服拿了鑰匙便衝出門去。
天氣放晴,樓下早點攤挨著路邊擺了幾十米,狹窄的街道擠滿了早起的行人,呼喊聲談論聲夾雜在混雜的香氣中,讓置身其間的寧星阮心裡稍稍安定。
買了幾樣早點坐在攤主支起的簡易桌前,他食不下咽地吃了幾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直到路上行人散去,攤主開始收攤,過來詢問,他才從有些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離開了這條街。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在拐出出租屋所在的小區後,隔著馬路上的車流,恍惚間他似乎又看到了那道身影。
定睛看去,穿著一身藍色工服的男人站在路燈下,目光直直地盯著他。
寧星阮從他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惡意,那種渾身寒毛直豎的感覺讓他不受控制地開始輕微發抖。
那鬼朝他走過來了。
寧星阮想要抬腳離開,卻發現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用盡力氣往後退了一步,腳卻不小心踩在翹起的地磚上,隨即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後趔趄倒去。
在他快要栽倒時,一雙手扶住了他的腰。
冰涼透過布料傳到皮膚上,寧星阮下意識想要道謝的話卡在喉嚨裡,他站穩後猛然回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一片一閃而逝的黑色衣角。
喉頭動了一下,他來不及想太多,慌忙想要離開,余光卻看到正朝自己走過來的藍衣鬼突然停在馬路中央,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了猙獰恐懼的表情,一輛車駛過去後,他就徹底消失了。
寧星阮心頭一松,支撐著他逃走的那股力氣驟然消失,他腳軟腿軟地往後坐在了馬路牙上,許久沒能站起來。
是那隻男鬼救了他,他無比確定。
寧星阮心裡忐忑,那隻男鬼肯定就在自己身邊,這樣的認知讓他動也不敢動,生怕下一秒冰涼的手就會落在他身上。
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寧星阮身體一僵,越發不敢有什麽動作,視線卻不受控制地朝著旁邊看去,明明什麽也沒有,涼風卻一直朝著他的耳朵吹。
耳垂一疼,濕涼的感覺讓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那隻鬼在幹什麽,等濕潤的涼意順著耳垂落在臉頰上,他才猛然起身,有些心虛地看了看來來往往的路人,匆匆離開了這裡。
然而,無論他走到哪裡,那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卻始終環繞在周圍。夜幕降臨時,寧星阮走到一處廣場上,霓虹閃爍,人來人往,他卻有種無法融入的空虛感。
有人在表演,廣場上的人呼啦啦朝那邊圍了過去,寧星阮被人群撞得往前走了幾步,隔著人群看到了那幾個人,腦子裡仿佛有什麽東西閃過,眼前的一切都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