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之邵抽出一根鐵絲鼓搗了兩下就打開了鎖。
他走了進去,順著長廊走了一段,還沒靠近透出絲絲光亮的房子,就聽到了一種很怪異的,連綿不斷的痛苦喘息聲。
商之邵吃了一驚,以為林江城生病了,他便踩著積灰的厚毯子,一瘸一拐的走了過去。
門沒關緊。
他尚沒推開門就有聽到了一種曖昧的笑聲。
而後,在煤油燈下,他看著自己擔心的少年衣衫半解,躺在一個男人的身xia,面帶桃色,氣喘籲籲。
商之邵渾渾噩噩不明所以,然而林江城勾住男人的脖子的手和輕佻的笑,卻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血液幾乎凝固而,而後是被辜負的憤怒和恍然大悟的悲哀。
他知道了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什麽。
苟qie。
男人和男人之間,不能宣之於口的一切。
商之邵曾見過街邊緊緊地挨在一起的野狗,兩隻都是公的,春天來了湊在一起,而後遇到路過的商之邵後受了驚嚇,就那樣貼在一起哀哀地叫著,想分開卻無法。
那時的商之邵看到野狗便覺得惡心,少年快步離開兩隻狗,似乎多看一眼就會長針眼。很長時間他都弄不明白,兩隻狗,都是公的,為什麽會因為春天的到來而顯得那麽可怕。
現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如一團融化在一起的蠟像一樣的東西,褪下了楚楚的衣冠,就活像那兩隻哀哀地叫著的野狗。
可悲的挨在一起的狗,肮髒,惡心,讓人反胃。
但是更惡心的是林江城說的話。
“還以為他真的不喜歡男人呢?看吧,果然是喜歡的,裝什麽假正經。不是說我使壞就打斷我的腿麽,呵呵,我就明目張膽的使壞了,勾yin男人了,看看現在被打斷腿的是誰!報仇的滋味,嘿,爽!”
幾步之遙,正在開著腐爛鮮花的沼澤裡揮汗如雨的男人哈哈大笑:“寶貝兒,是報仇爽,還是現在,嗯,shuang?”
“他那種沒文化的臭流氓弄死了也就那樣,你說我爸打折了他的腿?咯咯咯,真是shuang死了!”
“今天不裝身體不舒服了?”
“這是人家的小情趣,騙騙那兩個鄉下人就好,和你這個大混蛋在一起,當然不用裝模作樣了啊!”
“壞東西,你這麽壞還有誰看到過?老實交代!”
“我對誰壞,你不是一清二楚麽,你們都是穿一個褲子的關系,我們做的你們又不是沒試過……”
惡心的感覺似乎還在鼻端,雖然過去了這麽久,周有余還是忍不住乾嘔起來。
惡心,太惡心了,惡心到周有余隔著時光還是想掐死那兩個人。
可是他沒能掐死那對惡心人的東西。
那時候尚且年少的商之邵年輕且衝動,在看到那對狗男男苟且的場景後,怒火衝天,直接衝過去拿起床邊的煤油燈,捏碎燈罩狠狠地刺向上方大汗淋漓的那個男人。
驚呼聲傳來,林江城怯弱的喊道:“老公,救我啊!”
“啊!”
男人大驚,看著紅了眼睛的商之邵,反手將瘦小的林江城拎起來,擋在了身前。
於是暴怒的商之邵手上的玻璃狠狠地刺入了林江城的小腹,也割傷了商之邵的手掌。
和林江城苟合的男人是個文文弱弱的男人,鮮血淋漓中,他看到猙獰的商之邵嚇得撒腿就跑。
“為什麽?”商之邵沒有攻擊林江城,幾年的陪伴,他像是被馴化的野狗一樣,呵護對方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我都決定自己承擔下一切,說是我引誘你的,讓你乾乾淨淨的活著,活出頭。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商之邵痛楚道。
林江城愣住了,他捂著腹部,看著眼前英俊高大的青年,眼中劃過什麽。
“你現在也還想保護我麽……之邵哥哥……”他也哭了,不知道為什麽而哭。
但是看著眼前陪伴了自己數年,自己應該怨恨,但每次遇到危險都想向對方求助的男人,他覺得心臟空了。
他討厭商之邵,非常非常討厭,討厭他的粗俗,討厭他的惡劣。可是,在自己被拋棄後,因為長相和身形孱弱被所有人排擠時,唯一願意安慰他的只有商之邵。
“保護你?你值得麽?”商之邵反問道,“你這麽髒,這麽髒。”
這個人的心,比他的身體髒無數倍。
“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長大了,是個男人,也有需要,你憑什麽嫌我髒!你不要我,自然會有要我的男人!”林江城捂著腹部,哭著吼道。
他覺得委屈。
可是他憑什麽覺得委屈?就因為自己沒滿足他的欲、望,他竟怨恨指責自己?
被倒打一耙的商之邵終於徹底看清了面前的是個什麽東西。
一團肮髒的爛泥,他不配自己喜歡,不配!
“你不配我保護啊,因為你髒,髒死了。”
商之邵拖著瘸腿往後退了一步。
林江城放聲大哭:“之邵哥哥,我疼,你送我去醫院!救救我,我不想死!”
商之邵眼神動了動,雖然他惡心林江城,但是他也喜歡過這個東西,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真的受傷死掉,於是伸出手。
然而下一秒,門被踹開,一聲大喝傳來:“畜生,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