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無論這個人對他做什麽,做得多過分,他都只會得到讓戰栗般的歡愉。
幾句情話而已,孔凌霄最後的力氣也消失,他再也無法假裝生氣,邊用手勾住魔王的脖頸,邊軟綿綿又羞怯道:“我原諒你了,現在,馬上,送我去洗澡!”
“好。”鄭玄離含著笑,攬住孔凌霄,而後身形一閃。
兩人離開了方才胡鬧的居室,竟是瞬移到了席路給鄭玄離準備的別墅中。
還是在加了玻璃穹頂的陽台上。
陽台上的花園中央被新安裝了一個魚缸,花團錦簇中,溫水混合著花香氤氳出一種幽暗的水汽,單面可視玻璃阻擋住了夏日的豔陽。
鄭玄離就那麽抱著軟綿綿的戀人,長腿一抬,邁進了溫度適宜的水中。
“你可真是會享受,不愧是魔王大人。”
孔凌霄依偎著戀人,趴在戀人肩上,咬著唇瓣讓鄭玄離幫他清洗,鄭玄離動作溫柔到了極致,孔凌霄隻覺愜意舒坦,手臂舒展,勾住不遠處花盆裡栽種的山茶花。
山茶花開得極為繁茂,沉甸甸的花朵散發出清幽的香氣,孔凌霄身軀微顫,便揉碎了一大朵純白的山茶花。
那些花瓣落在了正在動作的鄭玄離頭髮上,肩膀上,帶著濕漉漉的水汽,貼在他微微鼓起的手臂上。
越發的靡豔昳麗。
孔凌霄無法克制心頭的愛意,他乾脆跪坐在魔王的長腿上,抱住鄭玄離的腦袋,低頭眷戀地吻著戀人的耳朵。
他真的好喜歡這個混蛋但又溫柔的魔王。
好喜歡,好喜歡!
“鄭玄離,求求你,一直都像這樣,愛著我,陪伴著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孔凌霄已經從這個名為魔王的男人身上汲取了最熾熱的愛,便再也忍受不了片刻的分離,如之前那樣的分隔,回憶起來便越發的難以忍受。
“好。”鄭玄離清理完畢,他的手臂舒展在浴缸邊緣,抬起頭,回應著年少的戀人恐慌的吻。
“這是你說的,你不能再騙我。”孔凌霄把腦袋擱在鄭玄離的側頸,啃咬著他接近血管的肌理,貪婪又迫切的需要戀人給出鄭重的承諾。
“不會再騙你。”
鄭玄離渾身透出饜足後的慵懶。
“真的?”孔凌霄眼神一閃。
“真的。”鄭玄離笑了,他知道戀人有無數問題,既然都敞開心扉讓孔凌霄看到自己不為人知的過去了,他便不會再騙小孔雀。
孔凌霄聞言目光灼灼,撐著酸軟的腰肢,挺直腰背,和鄭玄離面對面,又帶著居高臨下意味地俯視著魔王。
“你不僅是魔王,你還是妖神,對不對?”
噩夢輪回中石無名因何出現,便有了答案。
鄭玄離似乎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妖神的身份,甚至有個冒牌的家夥被召喚出來,他也懶得理會。
在孔凌霄最初和他相遇的記憶中,這個人甚至還說什麽他殺了妖神。
事實上,魔王親手殺死的只有過去的自己,他將自己的心臟拋棄,讓魔物分食殆盡,又將所有的妖力贈與了孔凌霄。
他將妖神的本體和身份都舍棄,讓一個冒牌的家夥隨意奪取,以此徹徹底底地將妖神和魔王割裂開來。
“是,我曾經是妖神,但又不全是妖神。當年……”
鄭玄離並沒有隱瞞孔凌霄,他將過去的一切都告訴了孔凌霄。
兩人偎依在一起,孔凌霄心頭的所有謎題也都一一解開。
當初化名石無名,在整個大陸遊走,冷漠地看著世事變遷的人是鄭玄離,那時的他,因為偶爾的出手相助,被人們稱為妖神。
很多年之後,離開本體將神魂融入諶龍山和雪鳳山的屏障,和同伴們以神魂為城牆,抵擋住魔物入侵的,也是鄭玄離。
那個只有一顆頭顱,度化了阿梅,又帶走十三個鬼王的撐傘的男人,也是他。
他們已經相遇了那麽多次。
妖神的力量很強大,鄭玄離本來能在穩定了屏障後安然無恙地帶著夥伴們離開,可是他被暗算了。
他的本體被粉碎,本體上的鎮魔陣法被毀壞,於是本體中封印的,還沒來得及淨化的魔氣和魔物侵蝕了他的本體,原本帶著淨化之力的妖神本體,也沾染了魔氣。
本體被魔氣徹底侵蝕後,鄭玄離的神魂就和本體失去了聯系,他以魂魄之姿墮入了至暗,成為了所有的魔物貪婪地想吞噬的魂靈。
於是,妖神死了,魔王誕生了。
孔凌霄恍悟:“我明白了,設計陷害你的就是路星河,他曾經是妖神的朋友,自然知道妖神的弱點。是他奪取了你的本體,又偷梁換柱成為了妖神,但是你默許了這一切。”
他想起鄭玄離記憶中被丟下的那顆心臟。
剛剛加冕的魔王說,他需要一個棋盤,需要無數棋子。
他的心臟是棋子的一環,毫無疑問,被他舍棄的本體,也是棋子。
掠奪了本體的路星河,便也在無知無覺中變成了棋子。
那麽,魔王的棋盤是什麽?
是他被稱作魔界秩序的魔物們,還是他親手製造的所謂聖器?
戀人擁有敏銳的洞察力,這是鄭玄離早就察覺到的事情,他看著孔凌霄清澈的眼眸,湊過去親吻他的眉心:“他們都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