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副董事像個貼心的長輩一樣關懷道。
孫婷婷大受感動:“我很好的,金董事您別擔心,您也要好好休息啊。”
而後便兢兢業業地繼續工作去了。
要說整個席氏集團最受人歡迎的人是誰,毫無疑問,就是金副董事。
金副董事一個人乾著好幾個人的活計,從不喊苦也不喊累,雖然鑲著一口鑽石牙,看起來像個暴發戶,卻比任何資本家都體恤自己的員工。
金副董事長還制定了一整套其他公司看不懂的工作機制。
寧可他和董事長熬夜加班,員工也必須按時休息假期補貼一個不落,酒場應酬全都謝絕。
員工生病,金副董事掏腰包報銷藥費。
員工婚嫁,金副董事立刻包個大紅包送上真心的祝福。
員工懷孕,帶薪產假加產前產後輔導全部由公司承擔,不讓員工有一點顧慮。
這樣把員工當成人的資本家,也算是曠古爍今唯一一個了。
所以即使席氏集團工作強度一點也不低,員工們卻精神飽滿,他們都知道公司是自己生活的保障,一旦覺得工作不那麽令人滿意,金副董事就能迅速調整,讓大家全都無後顧之憂。
這樣的企業文化熏陶下,所有的員工都將公司當成了另一個家,他們心情愉悅,也願意為公司奮鬥,尤其是孫婷婷這樣的年輕人,有時候都恨不得和金副董事一起加班。
但聽到金婷婷這樣天真年輕人的話,金副董事又會呵呵笑:“還是別了,我們加班是因為要得到公司分紅,賺取的利益大頭在我們,你們拿著固定工資,乾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勞務並不需要溢出,認真工作,好好生活才是正事,你們這些年輕人若是遇到困難,要記得開口,可別產生心理壓力了啊!”
當真是個實誠的資本家。
業內很多人看不懂金副董事的一系列操作,甚至本公司很多人都覺得這樣搞下去,自家公司遲早破產。
但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金副董事還是那個金副董事,席氏集團也還是那個席氏集團,業務越發廣泛,公司版圖也在逐年擴增。
席氏集團這樣敗家還能做大做強,便逐漸成了所有人參不透的未解之謎。
目送孫婷婷離開後,金算盤繼續工作。
“健康的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這些精挑細選忠誠度高的員工可都要好好的啊,不能出一點事兒,這樣才能輔助我賺更多的錢。唉,老夫當年要是遇到這樣一群體貼真誠的好助手,再有一個好老板,何至於悲苦一生,也沒賺到能養家糊口的錢呢?”
金算盤嗟歎。
他只收割過了火的貪婪者,對於不夠貪婪的人,他是不屑一顧的,甚至會報以憐憫之意。
當然他的憐憫是有代價的,如果有人毫無底線的借助金算盤的憐憫斂財,那他遲早會變成金算盤的收割對象。
不過世上不貪婪的人終究更多,就像眼前的年輕人,只是給他們一些應得的好處,他們就會想著盡力回報。
哪怕自己根本沒有金算盤有錢。
孫婷婷的善意讓金算盤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他難得發了會兒呆,看和窗戶外面忙碌的年輕人,眯著眼,點著頭。
“真像啊,像我那死掉的妹子。年輕,健康,還活著。妹子,我的妹子……要好好的活著該多好啊,哥哥能給你賺很多很多錢,讓你讀書,給你買花衣服,將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妹妹啊,哥哥現在賺了很多很多錢,很多錢……”
可是他的小妹子早死了。
金算盤為什麽會這麽喜歡錢?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大約是活著時候所有人給他灌輸的執念,他成為了魔物也掙脫不了的擔子。
金算盤是長房家的長子,出生於一個大家族,祖上也曾闊過,但是到了金算盤出生,已經是家道中落末期,家裡沒一點余糧,除了代表著祖上闊氣過的一個抓周鍍金算盤,他就再沒見過像樣的物品。
金算盤的小腳祖母打小就督促他重振家業,愛抽大煙還愛賭博的父親也敦促他賺錢養家,母親自然也讓他好好賺錢。
於是最後金算盤長大做了個天賦出眾的帳房先生。
然而那個時代,哪怕成了最有名的帳房先生,金錢如流水般從自己手裡淌過去,那些錢一分一厘也都和金算盤沒關系。
他微薄的工錢給了家裡,幾房長輩花銷一圈,他自己一分不剩,老大年紀也沒錢討老婆。
祖母臨死,還帶著一生的期盼,將金算盤抓周抓到的鍍金算盤遞到他手裡,被痰卡主的喉嚨裡咯咯作響。
“你……金算盤……錢,賺錢!重振,祖業!金算盤啊……”
在金算盤抓周時抓到了象征著財富的金算盤,家人便把重振家業的期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可那個算盤只是鍍金的。
後來祖母死了,連一副棺材都置辦不出來的時候,所有指著金算盤養活的人便都罵他賺得不夠多,不堪承載那份家業,嫌棄金算盤的父親是個大煙鬼只知道浪費錢,還是個爛賭鬼,就將房產地契全都瓜分掉。
人到中年,金算盤累出了一生病,卻沒留住哪怕一個銅板。
乃至他最小的妹妹被爛賭鬼父親賣給了六七十歲的地主做妾,他得到消息也付不了那一筆錢,贖不回當女兒似的疼愛長大的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