瘮人的笑聲傳來,密密麻麻的蛆蟲鑽到林江城的皮膚下,血管裡,無論是被一具腐屍強行擁抱,還是被蛆蟲啃咬,都讓林江城痛到發狂。
但是夢裡他無法擺脫腐屍的糾纏,就那麽融入對方的腐肉中,被一群蛆蟲啃噬的連骨頭都變成了粉末。
林江城痛到發狂,驚嚇到發瘋,卻無法醒來,直到最後一塊骨頭都被屍體上的蟲子啃咬乾淨,他才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睛。
“啊啊啊啊——鬼,有鬼!”
縈繞在鼻端的是一股股惡臭,睡著後的林江城再一次失禁了,排泄物將整張病床都弄得一團糟。
但是林江城已經顧不得處理這種難堪的境地,被腐屍糾纏,又被屍蟲活活啃咬的感覺如此清晰,每一個細節和每一分痛楚都牢牢地印刻在腦子裡,他被刺激的神志都不大清明起來,渾身彈動著想掙脫束縛帶:“救命,救命!有鬼啊,鬼!”
病床外站著幾個陌生人,正用一種奇異的眼神審視著林江城。
一個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皺眉看向房內的林江城,面露嫌惡。
他們正在和醫生病人交談著什麽。
林江城被送進來的是一家精、神病院,他的情況太特殊,一般醫院不會收治,而精、神病院的醫護知道病人情況失控,一般不會和病人直接溝通,只和病人的家屬溝通。
醫生查看病例,歎氣道:“好幾次了,每次一睡著就會這樣,我們怎麽喚醒病人都沒辦法,他都醒不來,最後就會這樣……林女士可以雇一個護工,我們的護士都是年輕女士,無法勝任這項工作。
“至於為什麽失禁……從病人的血液樣本裡查出梅毒和一些……顯陽性,我們初步懷疑這些失控症狀和病患早年的生活習慣有關系。”
“什麽,已經好幾次了?他還說自己沒問題……這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金發全都轉白的老太太越發不滿。
聽聞老太太的斥責,幾個著裝怪異的陌生人對視一眼。
一個手上到手臂都刻著密密麻麻刺青的男人笑眯眯道:“林女士,您的兒子並不是真的生病了,他這是遇到了髒東西在,只要我們施展驅魔術,他就會恢復健康。”
林江城的母親是外國人,嫁給林父後就隨了夫姓,在華國境內人們一向稱呼她為林女士。
“驅魔?像電影裡那樣麽,真是荒唐!”老太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我看我的兒子是真的瘋了,居然會和你們這種人做朋友!”
幾個驅魔人神色頓時現出不滿來。
手上有刺青的男人抬手一抓,從空氣裡抓到了什麽,一團黑色在他的掌心掙扎著,男人手臂的紋身發出異常的金光,他冷笑道:“愚蠢的老女人,你的兒子的確是被魔物標記了,很不幸,林女士,你身上也有魔物的標記,很強大,而且不止一個魔物。”
驚恐發狂的林江城渾渾噩噩間感覺身上有什麽東西被抽離,而後聽到門外的談話,他掙扎著探出頭,大喊道:“我沒瘋……救我,大師,救我!”
即使林母很不滿,最後還是找了一個有經驗的護工幫林江城收拾好,林江城也終於能和自稱是驅魔人的這些人開始商談。
有紋身的男人問道:“林先生,您的噩夢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林江城的面皮不正常的抽動著。
“很多年前,商之邵剛自殺我就夢到了他。他自殺跳樓面對的就是我的窗戶,我看到了他的屍體嚇壞了,於是每天都會夢到他。後來隨母親出國,母親給我找了很多心理醫生,也沒治好。”
商之邵被自己的父親打死後,夜裡被商母和林父抬到樓頂丟下去,而後偽裝成自殺,那夜的聲響驚動了林江城,其實他根本沒看到商之邵的屍體,但強迫自己假裝不知情睡著後,夢裡卻是商之邵的屍體爬起來說愛他。
到底是做賊心虛,林江城沒敢把噩夢告訴所有人,他滿口謊言,看心理醫生自然也查不出原因,最後林江城乾脆沉溺在燈紅酒綠中,借著夜夜笙歌逐漸忘了那個噩夢。
但隨著他回到華國,一次次的想起商之邵,對過去生出悔恨之時,噩夢也重新回來了。
尤其是遇到周有余後,噩夢也越來越可怕,商之邵的身體逐漸變成了腐屍。腐屍面目全非,已經不再是商之邵,身上還生出了蟲子,那些蟲子一遍遍的將林江城啃噬,最可怕的是,夢中一切那麽真實,林江城每次噩夢都像是親自經歷了那一切。
聽聞林江城的講述,幾個驅魔人的眼神逐漸熾熱起來。
他們用一種看小白鼠的眼神看向林江城,而後湊在一起,用外語飛快交談。
“讓夢境幾乎變成現實,這種能力……果然是魔界秩序。”
“那位神秘人說華國生出了不得了魔物,還有比撒旦更強大的魔物出現,果然是真的!”
“新的魔王,這是我們的機遇……若是能將他和他的爪牙捉住,我們便能得到非同一般的力量!”
“那位告訴我們的一切都是真的,天使是真的,魔神也存在!只要按照他說的,我們就能借助魔神的力量殺死新舊兩個魔王。”
幾個驅魔人眼神煥發出異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