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離張開手掌,露出被山神丟過來的東西,是一枚染成褐色的佛珠。
佛珠上一個深紅色的“念”字清晰可見。
顯然,眼前的這顆珠子就是許遜當年還給路星河的那一粒。
想來是東方婧燒了其他的珠子,但因鄭玄離的猜測,也為了一絲可能,他還是留下了這一枚做線索,如今便是借鄭玄離的手物歸原主了。
鄭玄離伸個懶腰,長舒一口氣:“走吧,等還給許遜這個東西,我們就回家,累死了,我可得睡三天三夜才好。”
“嗯,回家。”孔凌霄將最後一絲和石無名分離的悲傷驅散,握住了鄭玄離的手。
剛走了一步,有什麽東西從衣服裡掉出來。
孔凌霄撿起那東西,發現是一本書。
翻看一陣後,孔凌霄一呆:“這是……失傳的蠱師手冊?這不是噩夢輪回中的東西嗎?”
“是東方婧的謝意吧,畢竟是我們幫她搞清楚了真正的敵人。”鄭玄離湊近孔凌霄,咬住他的耳朵,“你穿蠱師的衣服真漂亮,尤其是腳上的那串鈴鐺,我總想摸一摸,但是又怕褻瀆了仙子。”
少年雪白纖細的腳踝上密布著蠱師獨有的彩色紋路,掛著細密的鈴鐺,精致綺麗的讓人心折。
“……那是假的。”
孔凌霄面色一紅,想到鄭玄離狂野不羈的大胡子裝扮,也覺得有些莫名留戀。
這兩個顯然是將噩夢輪回中的一切當成了情侶間增進感情的小情趣,甚至有些念念不忘。
但是被噩夢輪回摧殘得夠嗆的許遜卻一臉慘白的從房間裡狂奔出來,扶著一棵樹,恨不得把心臟吐出來。
噩夢輪回結束後,他還隱約有些記憶,尤其是自己十世劫的記憶,那種被一次次殺死,又親手撕碎魂魄的感覺讓他如今想起來都心驚膽寒。
許遜扶著樹一臉虛弱,但這還沒完,偏偏鄭玄離走過來,將一枚珠子塞到了他的手裡。
“給,你的噩夢紀念物,收好,畢竟是路星河留給你最後的念想了。”
聽到路星河三個字,許遜又控制不住生理反應的嘔吐了。
他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會不受控制的生理性不適,雖說十世之前的他容貌氣質和現在似乎差不了多少,但許遜可不是曾經的那個野狗似的小乞丐,也不是一片癡心的舔狗道士,他實在難以和十世前那個能撕碎魂魄的狼□□情。
他隻生出一種想將噩夢輪回的記憶丟到垃圾桶的生不如死。
生怕再經歷一次可怕的夢,他趕緊將手中的珠子遠遠地丟開。
那枚小小的珠子一路滾動,滾到一雙白鞋前,就要滾過那個人之時,白鞋的主人抬腳,將那枚珠子踩住,而後蹲下、身體,撿起那粒珠子細細端詳。
東方婧說的沒錯,這顆珠子上有一點執念的氣息——因情而生的執念,貪婪地纏繞在指尖,似乎要沒入握住他的人心裡,將那顆心臟噬咬得粉碎。
真是可怕的執念啊!
即使消失了大部分,還能如此的……讓人生厭。
撿起珠子的人手指收緊,恨不得將那粒珠子捏碎。
吐得昏天暗地的許遜擦掉嘴角水漬,搖搖欲墜地伸出手:“還給我。”
這是證物,是歷史的教訓,告訴他人不應該傻缺,也不應該相信愛情,所以他要把鄭大師還給他的東西收好,警示自己不要再掉到坑裡去。
端詳珠子的人被驚醒,眼神沉沉地看過來。
俊秀的青年面上神色似厭惡又似痛恨,還有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東西,茶色的瞳孔一閃而過一絲猩紅,使得許遜一怔。
那人倒是先笑了。
“呦,這不是我們的大情聖許遜麽?”
周有余將珠子丟給許遜,用一種全新的眼神看著許遜,眸色深沉,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表情非常奇怪。
許遜接過珠子,發現那顆硬如鋼珠的佛珠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一個“念”字被裂紋攔腰切斷,許遜愣住,心頭不知為何一跳。
卻聽周有余嘲諷道:“你居然為了一個渣男撕碎了自己的魂魄,還承受了十世的貧窮?呵,真以為自己深情感動天地麽!你是沙比,沙比!你這種沙比真是舉世無雙了。”
許遜一臉痛苦:“求你別說了,我已經知道我錯了。”
周有余眯了眯眼:“你後悔了?”
“後悔?不知道啊,都已經十世了,大概,曾經是不後悔的。”許遜摸摸腦袋。
十世之後的他,卻替多年前的自己後悔了。
不值得,路星河那樣的毒蛇根本不值得啊。
不過這種想法就用不著告訴眼前根本不熟,還莫名很嫌棄自己的周有余了。
“不後悔?”周有余沉沉的眸色頓時如毒蛇一樣淬著毒,他面色猙獰了一瞬,咬牙切齒的上前,抬手狠狠一拍許遜的臉頰。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果然是個大傻X,不長記性的東西。”
許遜的臉頰被拍了一下,蒼白的面皮被打紅,雖然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許遜瞪大眼睛,捂著臉驚恐道:“憑什麽你也來罵我,還打我?我又沒惹你!”
“因為你的傻缺舔狗氣息熏吐我了,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