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渾身帶著矜貴的氣質,腰背挺直,每一步看似隨意,但步履之間的距離如尺子量過一般的長短,緩緩走來渾身環配不動,氣質顯然不同一般人。
她挎著花籃,彩色披肩隨意的從肩膀披散下來,在腰間隨風晃動,儀態美好的宛如畫中仙娥。
劉民的怒意霎時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脊梁骨生出的寒意。
他可還記得,現在在不遠處咬手指的白胖娃娃之前是個什麽模樣。
這鬼地方看起來的確很美,但是美景中的人,真容到底有多猙獰,從方才路上遇到的兩個怪物也能想象到一二。
迎著少女關切的注視,劉民蹭蹭蹭往後退兩步,左手握住許遜,右手握住周有余,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誰?你……你你,想幹什麽?”
看到劉民一臉戒備,少女也似見慣不怪,回身去抱起那個哭泣的小童,拍拍小童的肩膀:“小弟,你怎麽又跑出去了?是想哥哥麽,別擔心,哥哥很快就會回來了。”
“嗚嗚嗚,哥哥回不來了,回不來了……”小童揉著眼睛哭道。
眼看那怪物變成的孩子和這個少女是姐弟,劉民一行人面如土色,瑟瑟發抖。
這女子當真也是怪物!
看到劉民等人觳觫可憐,那少女嗤笑道:“你們這些中原人,每次進入桃源都是這般模樣,怕還是不曉得我們桃源鄉的好呢。算了,你們是外人,不曉得也不怪你們,哥哥說外人總是淺薄鄙夷,讓我多擔待些,我自然不會和你們這些人置氣的。”
卻沒說自己是誰。
倒是跟在少女身後的一個侍女捂嘴笑:“中原人,這是我們的小公主,也是我們樓蘭的聖女阿瀾耶殿下,因有一對新入桃源鄉的有情人成婚,公主要為他們祈福,這才帶我們來采花做裝飾,你們這些人也跟我們走吧。”
“樓蘭?”劉民導演打個寒戰,一瞬冷汗就濕了後背。
他們拍攝的地方穿過大半沙漠就是古國樓蘭的遺址,所謂樓蘭古國也早就成了歷史,眼前的這些“人”竟然自稱是樓蘭國人。
她們難道都是鬼魂?
就在此時,風沙逐漸大了,采花的眾人有些慌亂,趕緊收起籃子,護送著名為阿瀾耶的少年朝前走去。
阿瀾耶走之前還記得這些外來者,端詳遠方一陣,皺眉招手道:“中原人,你們也跟上吧,起風了。桃源內每日晨昏交界之時都會狂風四起,我的子民一個不慎人就會被風沙卷走,尤其這些日子天象巨變,沙暴頻發,比往年都可怖,你們快隨我們去遠處避一避吧!”
阿瀾耶神色憂愁,看劉民導演眾人畏畏縮縮驚恐地不願上前,就揮揮手:“是從緊急,我也不願你們這些中原人被風沙帶走,只能多有得罪了。來人,帶他們回去!”
一眾衛兵持著武器上前,將劉民等人架起,跟隨阿瀾耶繼續朝前走。
才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一陣陣呼嘯聲,宛如此地盤踞著一隻巨獸。
“車,我們的車!”
被駕著的劉民導演驚叫道,這群衛兵倒是把拍攝工具也搬著了,可是幾輛越野車沒辦法抗走,劉民害怕一轉眼車被人偷走,趕緊吼道。
然後他就看到一個巨大的獸型在身後一閃而過,盤踞在車輛上方。
那又是什麽?
劉民啞然,眼看得那怪獸張開嘴,仰天長嘯一聲。
獸吼震天,霎時一陣飛沙走石,身後的桃林也被一股怪力撕碎,隱隱約約一道金色的陽光劈開了天空,天盡頭是一輪初生的紅日,桃花消失,視線所及是一片枯萎的參天古木。
然不等劉民看清楚,他就覺得眼睛一陣刺痛,腦中也宛如重錘錘擊,腦袋一歪,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劉民緩緩醒來。
只聽身邊樂器鼓噪,聽不出具體是什麽樂器,但是一睜眼,就能影影綽綽的看到一群人在舞蹈,有男有女,鼓點密集,歡舞的人群踩著節拍旋轉,裙擺宛如綻放的花朵,美麗又歡騰。
劉民身邊坐著一個人,那人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裡的杯子,看到劉民睜眼就松了一口氣:“導演,您醒了,正好,還沒錯過典禮。”
是周有余。
看到周有余,劉民坐直,他拉住周有余的手,驚恐地打量四周:“小周,這裡是哪裡?我怎麽了,是不是又有怪物出現了?”
“怪物倒是沒有,就是您嚇暈過去了,來,喝點水。”
周有余倒了一杯水遞給驚魂甫定的導演,揚起下巴指指遠處。
他的語氣難掩幸災樂禍:“看看,阿瀾耶帶著人歡慶呢,因為有一對新人要舉行結婚典禮,在阿瀾耶的祝福下結了婚,就是桃源鄉的子民了,我們都想看看在鬼城結婚的倒霉蛋是誰。”
劉民聞言都要哭了:“鬼城?這裡當真是鬼城?”
“不然呢。”周有余帶著那種微妙的惡意的笑容,喝了一口水。
說話間,結婚的倒霉蛋已經手挽手走了進來。
兩張熟悉的面孔上帶著微笑,頭上戴著花環,穿著桃源鄉地特色白色衣服,佩戴著金色的首飾。
看到座位上熟悉的幾人,個兒略高的那個還興奮地揮手:“呦,劉導,你們也來了!今天是我和凌霄的大日子,你們來了正好,大家好好慶祝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