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為十八九歲的青年樣貌的雷米爾不讚同道，“冥界不需要無辜的靈魂，群體性的懲治需要天堂的聖諭。”

　　發怒的烏列爾一頓。

　　烏列爾看向同伴，圓溜溜濕漉漉的眼睛瞪大，瞳孔因為即將看到血液噴濺而劇烈收縮著：“可是雷米爾，我們生來的職責就是引導人類的靈魂。天堂的秩序從來便是如此，我們要將沒有信仰的異端送往冥界，讓他們反思自己不虔誠的錯誤，我也只是在履行我的職責啊！”

　　“話雖如此，烏列爾大人，這片土地很陌生，它不是天堂管轄的地方。而且……”

　　我們究竟該如何行使自己的職責呢?

　　雷米爾沉默了。

　　最後，他看向下方勉力抵抗的人類，輕聲道：“這個世界已經變了，烏列爾大人。我們還是去尋找克蘇魯吧，那樣比行使職責要快樂得多。”

　　烏列爾蹙眉，他仿佛不明白同伴的意思。

　　“烏列爾大人，你想吃蘋果嗎?我們再去找一個果園，采摘一些蘋果，我陪你嘗嘗吧。”雷米爾輕聲道。

　　烏列爾聞言，瞳孔一縮，而後，他身周的星辰悄然消散。

　　“是啊，蘋果……蘋果的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如孩童般的天使輕聲道，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場的四個人，。

　　“既然不能降下懲罰，我們開始離開吧。人類，在召喚我們的時候，記得奉獻出你們最虔誠的信仰！不然，你們將付出不可想象的代價！”

　　一道金色的光芒閃爍，烏列爾和雷米爾一起消失在光芒中。

　　當那種如夏日正午陽光般的熾熱氣息消失，鎮寒山才松了一口氣，他抬手擦去額頭的汗水，後怕又慶幸道：“真是可怕的東西，難道所有的天使都是這麽個模樣?什麽天使，簡直就是狂戰士。”

　　總有人形容孩子是小天使，鎮寒山野以為天使是無害的，現在才知道，原來熊到底的孩子才有資格被稱作天使。

　　鎮寒山驚悸不已，然妖神抬手捉住一根純白的羽毛，眼神晦暗。

　　羽毛接觸的指尖，悄然染成黑色又緩緩消失，妖神握住那根羽毛，嘴角噙著一絲怪異的笑。

　　“如此厲害，不是更好麽?”

　　隨著聖光隱身離開後，烏列爾和雷米爾找了個水果攤，隨手撈了兩個蘋果，一毛錢都沒付，就坐在樹上啃蘋果。

　　咬了一口後，烏列爾狠狠皺眉：“不好吃，蘋果應該是這個味道嗎?我怎麽記得沒這麽難吃?”

　　雷米爾抬手在鼻端一點，鼻子上就戴上了一副無框眼鏡，調整好眼睛角度，戴著手套，擦了擦蘋果，端詳一陣，才選了一個心儀的角度，慢條斯理地咬著蘋果。

　　聽到同伴的抱怨，雷米爾笑了一下：“這只是人類的蘋果，並不是伊甸園的蘋果，味道當然是不一樣的。”

　　“伊甸園的蘋果啊……我沒吃過，但據說那是世上最美味的蘋果，因為充滿了誘惑的味道。雷米爾，你知道誘惑是什麽味道嗎?我可真想嘗嘗。”

　　烏列爾晃動著纖細的小腿，一邊沒滋沒味地咬著蘋果，一邊好奇道。

　　雷米爾一頓，搖頭：“誘惑麽，總歸是不好的東西。我們感受不到誘惑，因為我們是天使，不應該被誘惑，我們隻應當對天堂有虔誠的信仰。”

　　“信仰……捉摸不透的信仰到底是什麽東西?我們又如何產生它呢?”烏列爾抬手抓握，他像個人間的少年一般，腦袋裡充滿了疑惑，“為什麽提到信仰，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呢，心情真是糟透了，我明明是個愛好和平的天使，根本不想那樣的。”

　　“控制不了。因為我們生來的職責就是如此，我們是天堂的刀刃，無往不利，隻為懲罰。”雷米爾垂目看著下方來往的人群。

　　天使生來就是利刃。

　　替天堂懲治一切異教徒的利刃。

　　信仰不虔誠，他們會降下洪水，看著所有的族群在洪水中被洗去罪惡。

　　本該信奉天堂的人類投靠撒旦?

　　他們就降下火災和雷霆，將投向地獄的靈魂用毀滅的方式淨化。

　　天使不該有任何憐憫之心，也不該對天堂的命令有任何異議，他們只是批量生產的工具。

　　生出有悖於天堂信仰的天使，是不被允許存在的。很多很多年前，天堂剛被建立之初，曾有那麽一位強大到連天神都畏懼的天使，突然生出離經叛道的意識，因為那些可笑的念頭，竟拋棄天堂，墮入了地獄。

　　自那以後，所有天堂的天使便有了新的規則。

　　他們的靈魂被打下烙印，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可以，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違背，他們是最強大的工具。

　　雷米爾和烏列爾已經在人間穿梭很多年了，他們帶著使命來到人間，卻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回歸天堂，時至今日，烏列爾和雷米爾都忘了他們到底在人間遊蕩了多少年。

　　也許是千年，也許只有一百年。

　　屬於天堂的記憶早模糊了，甚至，他們過一段時間就因為自己紛雜的念頭導致信仰流失，而一旦信仰不純粹，他們的所有雜念和記憶都會被清空。

　　他們會在靈魂烙印的作用下，變成堅定地天堂守序者，以維護天堂的地位和人類的虔誠信仰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