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星球不藏有任何稀有金屬礦,除了紅杉星的原住民,幾乎沒有任何商人,投資者願意到這裡發展,一度是共和國內最貧窮的星球。
也因此,這個星球的自然生態得到了最好的保護,當地政府靈機一動,第二產業發展不了,就發展發展旅遊業。得到人為保護的紅杉林成為了宇宙中獨一無二的景觀。
旅遊業帶動了GDP發展,紅杉星從墊底一躍成為小康星球。當地政府和人民有了錢,物質水平提高了,同時還擁有那麽美的自然風光,住在這裡的人真的跟廣告標語上說的一樣,像是住在天堂。紅杉星在那些年被評為星際中最適宜居住的星球之一。
然而有時候,天堂跟地獄也不過是一線之隔。
作為旅遊勝地而在星際中富有知名度的紅杉星,自然不會有大量的駐軍和防衛。而當時被軍部攆的滿星際亂竄的蜈蚣組織,咬著牙發誓要給聯邦政府一個記憶深刻的教訓。
正面對戰軍隊又打不過,那麽想要報復並威懾聯邦政府最好的辦法就是——殺雞儆猴。有知名度但是防禦力又弱的紅杉星就是被選中的那隻雞。
紅杉星慘案是被寫入歷史書的著名事件,與之齊名的還有一年後發生的死星戰役。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冰冷最殘酷的一頁,死傷以億計。
莫扎特記得自己的歷史老師講到紅杉星這一段時,沉默的摘下了眼鏡,一字一頓的將傷亡數字讀了出來:“五億七千九百萬零八百四十六人。同學們,你們看到的這些數字,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中有老有少,很多就是跟你們一樣大的孩子,但是那一天過後,他們連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現在的紅杉星上,成片的紅杉林早就被燒光了,沙漠化的土地上,你甚至分不清那是砂礫還是骨灰。”
莫扎特當時腦補著吹來一陣風沙,吸入口鼻的卻都是死在炮火中人的骨灰,惡心的差點吐出來。
麻花辮拉著男孩走到了城區,城門口掛著一個醒目的廣告牌:“歡迎來到紅杉星——最像天堂的地方。”這裡竟然真的是紅杉星!那個早已毀滅殆盡的星球。
他們走進一個像是教堂一樣的地方。兩米高的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被供奉在室內。神像下方站著許多人,看服飾像是本地的居民,他們的發色都是茶褐色,大概是當地的人種特征。
在人群最中央的是個背脊有些佝僂的老人,莫扎特看他那滿頭的白發,猜測他的年齡起碼在三百歲以上。
男孩被妹妹帶到了老人面前,老人板著臉訓斥道:“羅森!你又哪去野了?這麽重要的日子你要是敢遲到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麻花辮替男孩解釋:“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在城外的山上睡著了。”
老人仍然不肯放過羅森,喋喋不休的教訓了好久,直到拜神儀式開始,他才轉身去忙正事。羅森低著頭,一言不發,像是逆來順受。但莫扎特聽到他在心裡罵:“老不死的。”
莫扎特感歎這小子是真的野,自己被叔叔板著臉教訓從來不敢回嘴,身心都不敢。
拜神儀式開始了,莫扎特發現這個儀式果然如羅森說的,煞筆一樣,一群人圍著石頭神像拜來拜去,口中還念念有詞,什麽保佑自己升官發財,保佑自己桃花朵朵開。
莫扎特不屑的想:“神要是有空管這些閑事,還不得累死。”
羅森同樣不屑,但他比較直接:“還桃花朵朵開,也不看看自己長成什麽熊樣。”
這時,又有一個大嬸跪到神像前,頭磕到地上砰砰響,對神像祈禱說:“全知全能的神啊,請您保佑我兒子的病早點康復。”莫扎特想,有病不去醫院,竟然來求什麽虛無縹緲的神,這樣除了拖延病情毫無作用,無知又愚蠢。
莫扎特和羅森此時的情緒竟然詭異的重合了,莫扎特鬼使神差的罵了一句:“煞筆。”而羅森同時低聲罵了一句:“煞筆。”
莫扎特一愣,這個瞬間他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莫扎特還是這個叫羅森的男孩。那句“煞筆”簡直像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但他很快清醒過來,他又繼續看這場無聊的儀式,這些人滿臉虔誠,對石頭神像許下各種願望。信仰這種東西,從古代發展至今,本起源於人們對未知力量的敬畏,但隨著科技的發展,各種現象都可以用物理學解釋。
雷電不是神明的怒火,不過是積雨雲中上下電位差產生的放電現象。但信仰仍然存在,這並不是愚昧,有些信仰給人以力量和勇氣,導人向善,對社會起到積極的作用。
人最需要的是什麽?不是金錢,不是名譽,亦或是保證人體生存的食物飲水,而是希望。虛無縹緲的神就是人們杜撰出來的希望,他們自欺欺人,但如果能從中獲得一點點爬出絕望困境的勇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莫扎特看著眼前這些人,翻了個白眼,他們這種行為顯然跟信仰扯不上關系,他們拜神不過是為了自己膨脹的欲望。拜拜神就能得到金錢美酒,這樣便宜的好事幹嘛不拜,就算沒有實現,拜拜總吃不了虧。
站在羅森身旁的麻花辮突然驚叫了一聲,惹來老人不滿的瞪視,麻花辮連忙捂住嘴。但她的身體害怕的發抖。羅森發覺妹妹的不對,緊張的查看,他從妹妹的衣領口抓出一條十厘米長的紅頭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