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均被這笑容感染,情不自禁的也笑了下。即使去掉莫均的愛情濾鏡,安娜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與吳琳高挑火辣的身材不同。安娜偏瘦弱, 整體氣質更像是田野間吹過麥浪的微風,溫暖又和煦。
安娜笑著道:“你怎麽來了?”
莫均撓撓頭:“我正好沒事,聽說你要提前回來,就順道來接你一下。”
安娜眼珠一轉,狡黠的笑了下:“是嗎?”
莫均眼神遊移,臉頰不自覺的泛上層緋色:“是、是的。”
安娜拉著行李箱往前走,莫均自告奮勇:“我來吧。”他說著要上手接過拉杆。
安娜卻側身閃開了,她跟莫均保持了點距離,禮貌的謝絕:“不用了,謝謝。”
莫均在原地楞了下,連忙追上,帶著安娜往自己的車方向走。兩人上了車,莫均這回沒有開的像火箭一樣,當車上載的是個漂亮姑娘時,他小心的像是剛拿駕照的新人。
安娜以手支額,望著窗外騎著自行車的老大爺慢悠悠的超過了坐著最新款跑車的自己。她委婉的提醒:“我們是不是有一點點慢?”
莫均搖搖頭,傻笑道:“沒有,我踩著最低限速開的。”
安娜:“......”她無聲的歎了口氣,莫均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莫均這個人,實在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借著窗戶的倒影看了莫均一眼,普普通通的鄰家男孩,跟他完全不能產生愛情的火花。
安娜是個音樂家,也是個藝術家,藝術家追求的是浪漫與激情,而莫均,通通都沒有。所以,他們注定沒有結果,只是莫均到底沒有挑明,自己也只能盡量跟他保持距離,隻盼他早點放棄的好。
車內一陣沉默,莫均邊開著最低限速的車一邊東想西想,醞釀了許久,開口道:“那個...最近有部歌劇上映,《歌劇魅影3220》,今年新翻拍的經典歌劇,我買了兩張票,本來打算跟我弟弟一起看,但是他學校臨時有課,所以...你有沒有空...”
《歌劇魅影3220》被譽為是超越原版的翻拍版,熱愛音樂的安娜本來是打算看這部劇的,然而跟莫均的話,還是算了,不能給他錯誤的信號,讓他越陷越深。所以安娜準備拒絕。
她想了一套委婉的說辭,在拒絕的同時也不傷害這個一腔熱忱的青年。她正準備開口時,刺耳的汽笛聲響起。安娜一愣,她首先想的是:“那麽難聽的音樂是誰吹出來?還有種在大街上放?”
莫均卻突然變了臉色,握著方向盤的指節用力,泛出些許蒼白。他一腳踩了刹車,同時打開通訊器聯系莫二,然而信號卻是零格,根本撥不出去。
莫均反覆試了幾次,都沒有信號,他急的重重拍了下方向盤。安娜不明所以,她早忘了這警報是什麽意思,只是看莫均一臉驚慌焦急的神色,意識到了不對,她問道:“怎麽了?”
莫均又開始打電話,他一邊試著撥號一邊回答:“這是防空警報,上次白沙星,蜈蚣組織襲擊時,就是這樣的警報。”
安娜呆住了,下意識的反駁:“不可能吧,木星可是有軍部駐守的,聯邦最安全的星球之一,蜈蚣組織怎麽會...”她的話卡在嗓子眼裡,因為她看到了夕陽上的黑點。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碩大的夕陽半沉於視野,以城市的盡頭為分界線,光影的對比構成了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猙獰可怖的蟲子卻破壞了這副畫,像是畫家作畫時不小心潑上去的小墨點。
小墨點雖說破壞了畫的美感,但到底不是什麽大事。而面前的蜈蚣,對木星上的人們而言,卻是滅頂之災。
安娜有些失控的捂住張大的嘴巴。莫均試了十幾次,都行不通,他終於放棄了。他轉頭替安娜系上安全帶,囑咐道:“坐穩了。”
安娜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受到了這台跑車的極限速度,莫均把油門踩到底,慣性把安娜甩到椅背上。在飛速倒退的街景中,安娜看到了十分鍾前超自己車的老大爺,而現在,在馬力全開的跑車前,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的老大爺瞬間變成了背後的黑點。
安娜適應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她拍拍胸口壓驚:“這是去哪?”
“我家。”莫均答的十分簡短,與平常判若兩人。
安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時的莫均跟剛才完全不同,現在的他眉宇間滿是凌厲,以及臉上壓抑不住的驚慌。安娜知道他還有個弟弟,是莫均唯一的親人。
安娜是個孤兒,跟莫均還不一樣,起碼莫均還有父母的遺產,安娜什麽都沒有,一窮二白,吃著社會福利長大,本來應該踩著預設的模板,為升鬥米而奮鬥一生。
但是安娜偏偏是個充滿浪漫幻想的姑娘,骨子裡透著股冒險精神,她按部就班的念完大學的金融專業後,半工半讀的開始自學音樂,沒想到還真有天賦,練了短短幾年就被卡門大師收了徒。
她的人生可以說是峰回路轉,音樂演出的出場費很高,徹底告別過去窮困潦倒的日子。但她仍然對自己完滿的人生抱有遺憾,那就是親情,那是她一生求而不得的東西,所以她對莫均的焦急感同身受。
人生在世,功名利祿都是虛的,怎麽比得過夜晚回家一起吃的一頓熱乎飯呢,熱騰騰的湯飯咽到肚裡,那股從胃部升騰到心臟的熱氣,才是實打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