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是這樣的?我好像怎麽做都不對,我怎麽做都不會得到好的結果......咳咳”他咳嗽了兩聲,拍打自己的胸口,像是透不過氣來一般。
他越咳越厲害,胸口沉悶悶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壓著,“咳咳咳咳......”他用力的拍打胸口,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突然明白了,這種沉重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東西,叫做宿命。
慢慢的,他平複了下來,他又不動了,像尊蜷縮在角落裡的雕像,跟這座昏暗的毫無生氣的房間融為一體。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窗邊的光線由一線變為一束,又重新收攏融入黑暗。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動了下,他像是想站起來,但久坐的身體早已麻痹,腿關節痙攣一樣的疼痛,他站起身的嘗試失敗了。
他被慣性甩到地上,站起來並不是那樣容易的。
他又在原地愣住了,但這次愣並沒有太久,他內心突然冒出難以名狀的憤怒,這憤怒來勢洶洶,像是噴發的火山,熾熱又勢不可擋,將他內心那個不斷崩塌傾覆的世界焚燒殆盡。
他臉頰兩側的肌肉繃緊,上下齒咬合,雙手用力撐住牆壁,忍著腿部萬蟻噬心一樣的麻癢,緩慢卻堅定的站了起來,一直蜷縮著的背脊漸漸伸展,挺直。是這樣艱難,每一個動作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他額頭上甚至冒出細密的冷汗。但他就是不肯放過自己,明明這麻癢只要他伸開腿緩一緩就可以緩解,但他偏偏要忍著疼站起,像個傻子。不過,這世上總是需要這樣的傻子的。
他有些笨拙的,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慢慢撐著牆移動到窗戶邊,他拉開窗簾,有一縷光線透了進來,那是象征著新一天開始的晨曦。
他打開反鎖的房門,走了出去,麻癢感正在褪去,他的腳步越來越有力。他抬起頭,背脊一寸寸拉開,成年男人寬厚的肩膀仿佛可以扛起一切重擔。從房門內到房門外那一步,好像是一次破繭式的蛻變,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屬於少年的青澀稚嫩,和他內心深藏的膽怯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風吹不熄,雨澆不滅的燃燒的名為信念的火種。
或許就像溫牧說的,折斷後重生的羽翼將堅不可摧,這世上,大概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打垮他了。
下午三點,秦天的傷勢穩定下來,被轉入普通病房,陸陸續續有人來探望他,他強撐著精神客氣又疏離的跟來人道謝。
他的眼角余光一直看著默默靠在病房的牆邊的人影,他站那許久了,但秦天一睜眼就被其他人圍著問候,都沒來得及跟牆邊的人說說話。
終於,秦天微笑著送走了最後一個探望的人。他靠在病床上,對著牆邊的人道:“誒,過來幫我敲敲背,躺的有點麻。”
莫扎特走了過來,他小心的避開秦天纏著繃帶的右手,扶著他坐起,幫他敲打後背。敲了一會,秦天說行了他才停下。
秦天半靠在豎起的床背上,側頭望著莫扎特,少年的眼眶微微泛紅,淚水積在眼眶裡,強忍著不落下,秦天用左手替他擦了擦眼角:“別哭了,又不是你的錯。”
莫扎特並不回答,他只是搖頭,他輕輕用雙手捧起秦天纏著厚厚繃帶的右手,將帶著暖意的掌心貼到自己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道:“再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從今往後,我再不會哭了。”
秦天盯著他瞧了半晌,他無端的覺得眼前的少年變了。不是外貌,而是氣質,過去的莫攸禦帶著少年的青澀,像個長不大的大男孩,雖然身體已經是個一米八八高大英武的成年男人,但心理年齡,秦天保守估計,不超過十五歲。
但現在的他,即使在哭,眼睛深處藏著的也是堅定。他給人一種感覺,好像能堅不可摧,扛起一切風雨。或許不能再稱呼他為少年了,他已經是真真正正的,男人。
男人和男孩,並不以年齡來劃分,兩者之間並沒有涇渭分明的界限。但突然的,莫攸禦就這麽跨過去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秦天仍為他感到高興,他的小音樂家長大了。
他坐起身,用左手環抱住莫扎特的脖頸,他們額頭相抵,莫扎特將自己最後的軟弱發泄在秦天面前,他們靜靜的相擁,房間內只有幾聲低低的從嗓子裡溢出的哭聲。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什麽樣才能被稱作英雄呢?
“倒下了也沒關系,再站起來就好了。只要能做到這點,就是英雄啊。”
出自奈克瑟斯奧特曼的主題曲《英雄》,與諸位共勉。
第117章
“活動一下試試。”醫生一邊收拾拆下來的繃帶一邊道。
秦天活動了一下右臂, 皺了下眉:“有些......不聽使喚的感覺。”
醫生:“這是正常的,這種神經方面的損傷,現有的醫療水平是無法治愈的。你的右手反應會比正常人遲鈍一些, 如果你堅持複健的話或許會好轉一點。”
崔劍沉吟道:“那麽他還可以駕駛機甲嗎?”
醫生想了想:“作為醫生我不推薦他再從事這種需要精神連接的工作, 他的右臂如果再遭受損害可能就徹底廢了。”
莫扎特站在秦天旁邊,一言不發的聽著。秦天悄悄握了下莫扎特的手, 他怕他難過。莫扎特回握了一下,扯起一個笑容, 只是秦天看的出來他這是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