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槍響聲,吳琳剛剛順手又拿了一個人腰上的手槍,她扣響扳機,面無表情,沒有憐憫,沒有猶豫。
原本被打掃的光如明鏡的地面,現在橫七豎八的躺著九具屍體,還未涼掉的血液在地面上流淌。剛剛的打鬥,吳琳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點血液,她向著正中央的藍色光柱前進,每走一步都是一個血印。
她終於站到了光柱面前,海潑裡恩在光柱中浮動,寶石上芯片的紋路中電流閃動。胡非為為了保證海潑裡恩的安全,不僅安排了人力防守,還設計了高強度的電流網。
這光柱本身就是由電子構成的,任何非絕緣體靠近,都會瞬間被電流燒成焦炭。
吳琳向光柱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摸裡面閃著光芒的光之寶石,曾有詩人稱它是這世界上最最近天堂的光芒。
“哢噠”,這是槍支的保險拉開的聲音,吳琳動作一頓。
她沒有回頭,但她好像知道來人是誰。
陳衝小心的避過戰友的屍身,踩著血泊前進,他的聲音有些許哽咽,這個高大英武,虎背熊腰的男人此刻顯得有些脆弱:“為什麽?”
吳琳淡淡道:“各為其主。”她還是那副冷漠的神情,從她將鏡子扔掉後,她臉上就再沒有任何表情。
陳衝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各為其主?為了蜈蚣組織?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吳琳背對著陳衝,有片刻的沉默,玻璃窗外的蜈蚣號突然開始撤退,吳琳扭頭看了一眼,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轉過身,直視陳衝,她的未婚夫,她語氣堅定,像是不可撼動的山石:“我當然知道,陳衝,你可曾見過神跡?”
陳衝一愣,他想不通這怎麽扯到神跡上了。
吳琳自顧自道:“我曾經歷最深的絕望,也在絕望中得到神的救贖,從那之後,我就發誓將我的一切奉獻給神。”
她的眼中泛起一絲悲意:“可是這個世界,拋棄了神,作為信徒,我將永遠追隨神的腳步,他向我下達神諭,陳衝,所以我非做不可。”
“神諭?”陳衝重複道:“你是被什麽邪教洗腦了嗎?你搞搞清楚,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什麽神鬼,那一切都是你的臆想或者是江湖術士騙人的把戲,你怎麽會相信......”
他覺得吳琳所說的是如此荒謬,就為了這種理由,背叛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背叛軍部,背叛這個國家,何等荒謬。但偏偏吳琳說的很認真,認真到陳衝忍不住去想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這一想,讓陳衝分神了片刻,吳琳突然出手,將短刀飛擲了出去,同時矮下身體前衝。
陳衝瞬間反應過來,他躲避刀鋒,本能的開槍還擊,這一槍僅僅是本能,他打出去才後悔,萬一打中了她......
他沒有打中,因為吳琳對陳衝的招式太熟悉了,她甚至知道陳衝下意識開槍的角度,是直接朝著敵人的眉心,所以她矮下身躲過這一槍。
她瞬間出現在陳衝面前,一腳踢上陳衝腕部,槍支脫手,陳衝同時抬臂格擋另一條踢過來的腿。他的手臂被震的發麻,吳琳是用了全力的。
陳衝後退了幾步,他還是沒有放棄說服吳琳,但吳琳卻緊追不放,她的時間所剩無幾,這場襲擊不過是為了調開守衛在天空塔周圍的兵力,真正的殺招在她身上,數十年的謀劃在此一舉,她不能失敗。
陳衝狼狽的躲閃:“你冷靜一點,你認真想想,那個什麽神,到底是什麽東西......嘶”他疼的抽了一聲氣,吳琳在逼退他的時候拾起了地上的短刀,一刀劃破了他的小臂。
陳衝終於意識到,自己是無法說服她的。她用刀砍向自己時,毫不留情,如果不是自己擋的快,那一刀,刺中的就是他的左胸。
他擺出格鬥的起勢,準備認真應對了。但是“哢噠”一聲,吳琳從地上的屍體身上撿起了一把槍,拉開了保險。
陳衝僵住不動了,她會開槍嗎?他看著吳琳面無表情的臉,沒什麽底氣。
吳琳舉著槍對著他,局面跟剛剛轉了個個,但結果是一樣的,陳衝舉著槍舉了半天沒有叩響扳機,吳琳也沒有。
她面無表情,但微微顫動的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掙扎。
因為太劇烈的運動,她系在腦後的絲帶飄到了地上,陳衝注意到了那抹彩色,這個鐵塔一樣的壯漢再忍不住了,他哭了起來:“放棄吧,吳琳,放棄好不好,你去認罪,無論結果怎麽樣,我都陪著你好不好......”
吳琳舉著槍的手顫動的越來越劇烈,淚水盈滿眼眶,她吸了口氣,將一切不舍軟弱壓抑下去,但她的聲音還是有些哽咽:“我讓你走的......我讓你走的啊!”
她尖利的吼叫,淚水再也忍耐不住,沿著臉頰滑落。陳衝慢慢挪動步伐,張開雙手,想要去擁抱她。
吳琳用槍威脅他,他還是執拗的前進,吳琳用空余的左手抹了下遮擋視線的淚水,她搖了搖頭,一邊搖頭一邊退後。
她就要退到光柱的范圍了,那是高壓的電流,陳衝站住了:“別退!”
吳琳含著淚看向他,妝容都哭花了,有些不美了。她抽了下鼻子,將一塌糊塗的臉抹乾淨,衝陳衝微笑了一下,像是他們在大學時初見的那樣,美的像是花叢中飛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