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3221年12月11日。今天風和日麗， 天下太平。

　　正好是周六，魏潛該吃吃該喝喝，跟尋常的周末一樣。但莫扎特卻坐臥不安， 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 貨真價實的出生的日子。

　　安娜一周前住進了醫院，懷孕的日子眼看著快到十個月了， 她住在醫院待產。

　　安娜住院的同時，莫均也請了假， 天天陪在醫院裡， 緊張的不行， 仿佛要進手術室的是他而不是安娜。

　　或許是莫均連安娜的份一起緊張擔憂完了，初為人母的安娜反而一點都不慌了，甚至反過來安慰莫均：“怕什麽， 現在的醫療水平，生個孩子而已，一周後我就能下地活蹦亂跳了。”

　　然而莫均還是忍不住緊張，畢竟凡事總有意外， 即使是醫療高度發達的現在，也偶爾有難產死亡的案例，雖然萬中無一， 但萬一自己就是那個萬一呢，他越想越怕，連續幾天連覺都睡不好。

　　夫妻倆暫居醫院，莫二徹底成了留守兒童， 每天一個人守著大房子點點外賣過活。莫均今年25，而莫二將將13歲，這兄弟兩的年齡差本來就比較大，兩人的父母又早逝，莫均說是哥哥，但長兄如父，說是父親也不為過。

　　眼瞅著莫均要正式當爹了，哥哥對自己的關注越來越少，甚至直接把自己扔在家裡，莫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開始跟莫扎特抱怨：“我哥都不關心我了。”

　　莫扎特該怎麽回答?他沒法回答。莫扎特心說跟你爭寵的其實就是我，你還來問我這個問題。

　　他只能敷衍的安慰莫二一下：“不會的，你哥還是最喜歡你。”才怪。

　　莫二還是悶悶不樂，但他也知道自己這樣自私似乎不太好，他除了跟莫扎特抱怨兩句也沒有跟哥哥說起過。今天周六，他也跑到醫院來探望哥哥嫂子。

　　順道給莫扎特直播了一下病房的情況，安娜在吃零食看電視，莫均在樓道裡拽住醫生細細詢問，一周內他已經問了十來遍，醫生煩不勝煩。

　　莫二拿著鏡頭過去拽了下莫均的袖子，莫均擺擺手，趕小狗似的：“等等再鬧，哥哥有事呢。”

　　莫二的臉立馬就垮了下來，他走到角落裡，把鏡頭對準了自己，跟莫扎特小聲吐槽：“我哥變心了。”

　　莫扎特：“......不要瞎用詞，變什麽心。”

　　莫二臉皺的看起來都快哭了：“他現在都這樣，等我侄子出生了，他肯定更不在乎我了。”

　　侄子莫扎特：“......”他乾咳一聲：“沒事，你侄子在乎你，來抱抱。”他對著屏幕張開了雙臂假裝抱了下莫二。

　　莫二揉了揉鼻子，抽噎道：“騙子。”

　　莫扎特有些無奈，他說的不是假話，兩人相依為命了十八年，自己最在乎的其實就是叔叔了，雖然平時老覺得他討厭，不見卻又想的慌。他舉起手跟莫二保證：“真的。”

　　莫二將信將疑，侄子還沒出生呢，莫攸禦能保證什麽?但是偏偏他又說的很認真。

　　突然安娜的病房傳來了一聲驚呼，隨即醫生護士湧入了病房，莫二擦擦泛紅的眼角，跑過去看看情況，雖然有些擔憂自己地位不保，但在大嫂和侄子的安危面前，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莫扎特也有些緊張，他透過鏡頭看到了慌亂的人群：“怎麽了?”

　　莫二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兩人就見到莫均握著安娜的手，護士推著病床飛速的跑進了產房，莫均慌張的被攔在了產房外，他背著手在門口來回踱步，嘴裡不斷念叨著：“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莫二顧不上自己的小情緒了，跑過去安慰哥哥：“不會有事的。”

　　莫扎特也幫著安慰：“沒事的。”他這其實不是安慰，而是預告，畢竟自己的存在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明了。

　　然而莫均關心則亂，現在跟他說順產的風險已經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了，他根本聽不進去，滿腦子恐怖的幻想，自己把自己嚇的不輕。

　　三個人一起守著，終於，半小時後，護士出來報喜：“母子平安。”

　　很快，母子兩也被推了出來，莫均看到安娜安然無恙，當即就控制不住了，他腳一軟，直接跪到了地上，眼眶泛紅，激動的像是劫後余生。

　　他跪在地上捧著安娜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安娜有些脫力，臉色蒼白，但她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衝莫均笑笑：“瞎擔心什麽，我這不沒事嗎?快看看我們的兒子。”

　　莫均這才轉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嬰兒，莫二也湊了過去，給莫扎特直播了一下剛出生的小莫扎特，初生的嬰兒懷著對陌生世界的恐懼，被裹在繈褓裡哇哇大哭。

　　成了父親，明明是天大的喜訊。莫均卻趴在床邊，跟他兒子一樣，痛哭流涕。

　　眼看著這幾個人，只剩十三歲的莫二是個正常人了，莫二忙著安撫哥哥，照顧大嫂侄子，忙的不可開交，跟莫扎特掛斷了電話。

　　屏幕一黑，莫扎特仰頭望了望天，把眼裡快流下的淚水憋了回去。他大抵能理解莫均的心情。他見到另一個自己，也是五味陳雜，世界上大抵沒有人再有這樣的經歷了，萬般情緒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最後隻好用嬰兒一樣的方式，放聲大哭了。

　　莫扎特站在陽台上又哭又笑，眼淚到底沒憋住，瘋癲的像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