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命硬,原本成群結隊,出去吃飯都得開兩間包間的朋友們所剩寥寥,他卻偏偏一直沒死,官還越升越高。
3165年,他已經是少將,他帶隊在宇宙中巡視,紅杉星就在他的巡視范圍之內,他是這片星域的保護者。
但他什麽都沒有保護好,他趕到紅杉星時,只剩一地的焦土,成片的廢墟之上,他們幾乎尋找不到生命的跡象。
溫牧跪在焦土上,額頭觸地,身子輕輕的顫抖。突然,面前的廢墟裡傳來響動聲。
微弱的希望從他心底升起,或者說是...救贖。全身焦黑的男孩從廢墟中爬了起來,他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迷茫的看著自己,眼睛裡有恐懼和仇恨。
溫牧害怕驚動他,他試探著向男孩伸出手,男孩愣愣的看著他,夕陽的光輝映照在男孩的眼睛裡,驅散了溫牧心中的絕望。
男孩小心翼翼的搭上了溫牧的手,下一刻,溫牧將他拉到自己的懷裡,大力的擁抱他。
他的下巴搭著男孩瘦弱的肩膀,低聲的哭泣。同時,他對著這片廢墟,對著這片焦土上死去的五億多亡魂起誓,金蜈...他必殺之!
他要打斷他的肋骨,敲碎他的牙齒,他受過的傷痛,他要金蜈一一償還!他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收養了這個男孩,這個男孩還有一個妹妹,也在戰後的搜救中被發現,溫牧不敢正式收養他們,想殺他的人太多了,這兩個孩子會成為那些惡人的目標。
他將他們寄養在吳征那裡,他很少有時間去探望他們,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3170年,第一台S級機甲虎牙誕生,他被選擇成為虎牙的駕駛員。同年七月,軍方意外截獲蜈蚣組織的通訊信號,戰機一瞬即逝,對方隨時有可能轉移。
大隊人馬來不及整合,溫牧隻身闖入敵營,他一個人駕駛虎牙來到蜈蚣號所在的地點,獨自迎戰泰坦級母艦。S級機甲的性能未經過實戰測試,誰也沒法保證它的威力。
溫牧這一舉動很大可能是送死,但他就是義無反顧的去了。他實現了自己的誓言,他斬斷了纏繞了人們半個世紀之久的噩夢,他將金蜈和他的手下一起盡數殺死!無一活口。
他成了眾人交口稱讚的英雄,他被授予星際聯邦最高榮譽——銀河之星獎章。他參加授星儀式時沉默了許久,他遙望著遠方那座黑色的碑塔,輕聲道:“榮譽不屬於我,這份榮譽屬於與我一同奮戰的戰友們,我只是僥幸活下來替他們領獎罷了。”
眾人隻當他謙虛,但是親身經歷了溫牧的回憶和感情的莫扎特知道,溫牧是真的那麽想的。
戰爭結束以後,他升任上將,他已經很少會參與前線戰鬥了,但每當有蜈蚣組織成員余孽的消息,無論真假,他總要親自上陣,這仇恨銘刻進他的骨血,不把對方殺光,他決不罷休!
他也總會在工作繁忙時去探望自己的戰友,雖然聽不到他們的回應,但只是在墓碑上坐坐,遙遙的看著星辰碑,在上邊尋找熟悉的名字,這就足以叫溫牧獲得些許寬慰。
他看到人們絡繹不絕的來星辰碑瞻仰英雄,他輕輕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的戰友們從未被人們忘記過,他們付出的一切也沒有白費。
但是在3180年,改變開始了。
“什麽?裁軍法案?”溫牧震驚道,他立馬否決:“這些人也是出生入死過的,他們也沒有犯錯,憑什麽無緣無故的裁掉他們?”
但是政府的人卻強硬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軍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不需要那麽多兵力。”
溫牧比對方更加強硬,他“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充滿壓迫感的看著來人:“不需要那麽多兵力?這些話你在蜈蚣組織來襲的時候怎麽不說?如果沒有他們在前線戰鬥,會枉死多少人?現在你跟我說戰爭已經結束了,那他們曾經做的功績就可以全部抹消掉嗎?”
政府人員噎了一下,隨即氣憤道:“那還能怎麽辦!對他們是不公平,但現在這個國家的經濟已經要崩潰了,有的星球連供暖都停止了!馬上寒冬來臨,在32世紀,科技高度發達的現在,還會有人凍死!天大的笑話!”
溫牧沉默了片刻,政府人員以為他被自己說服了,正準備再加把火,溫牧卻冷冷道:“可是他們被裁軍後呢?這樣的環境下,他們根本找不到工作,生計都成問題,政府也沒有能力發放低保物資,他們會在貧寒下餓死,凍死。他們曾為這個國家,為人民,獻出生命。得天眷顧,他們在殘酷的戰場上活了下來,現在你卻要我拋棄他們,讓他們連生活的基礎保障都沒有。我告訴你,不!”他重複了一遍:“絕不!”
政府人員氣惱的指著他:“你!”
溫牧揮了揮手,就有警衛直接把政府人員架了出去,扔出門外。
溫牧像塊嚼不動的石頭,固執的堅守自己的決定,每一位士兵都是他的部下,他絕不會讓這些英雄們落得那般境地。以他為首的軍部高層跟政府展開了十年的拉鋸戰。同時,溫牧也在試圖用其他途徑改善這個國家的經濟,但是多年戰爭的損耗是個極其恐怖的數字,絕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挽回。
這個國家每況愈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民營企業倒閉,工業鏈斷裂,大量人員失業,饑寒交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