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驚訝：“那麽多?”

　　“這是遠遠超過正常比例的數字，軍人的福利待遇因為戰爭年代，時刻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比之現在，高了一倍不止，有些人參軍是因為仇恨，有些就是單純的因為工資高了。最後，慢慢的就變成了這個數字。但一味擴張軍隊的惡果，在戰爭結束後慢慢顯露出來了。”

　　“3180年，因為對於軍隊的巨大投入，政府財政赤字，經濟危機爆發。大量民營企業倒閉，民眾下崗，沒有收入，生存都成了問題。”秦海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好像突然有點冷：“那一年的冬天，有的星球連暖氣供應都停止了，凍死了不少人。”

　　莫扎特：“那為什麽不裁軍?”

　　秦海笑了下：“政府當然想裁，那多出來的3億人又該去哪呢?或者說，該裁哪些人好呢?況且，有些傷殘的士兵完全是因為國家才這樣的，政府難道能對他們就這樣不管不顧嗎?”

　　“但不裁又不行，政府已經支持不下去了。當時的總統開始跟軍部交涉，想要先降低軍隊的工資待遇，但軍部的高層都是反對的聲音，他們覺得自己冒著生命的危險保家衛國，政府到頭來卻卸磨殺驢。”

　　莫扎特一愣，確實是這樣，他沉默了半晌：“這是個兩難的局面。”

　　“歸根結底，就是沒錢啊，一個人沒錢大不了去要飯，但國家沒錢了，那就是災難了。十年，這場經濟危機持續了十年。到了3189年的冬天，首都星的供暖都停止了，這是一個標志，連這個國家的首都都這樣了，這個國家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了。”

　　“正好3190年是新一屆總統大選的日子，就是這個時候，沈鵬飛出現了，他像是奇跡，以不可思議的票數打敗了其他競選者，憑一個毫無背景的身份成為了總統候選人之一。”秦海沉吟道：“因為他競選的主張就是裁軍，他在最後一場總統大選上發表的演講，列舉了他將重振經濟的種種方案，其中一條就是《軍隊財政管理制度法案》。”

　　“他成功當選了，當選的第一年就開始實施他的經濟複興計劃，開源的同時開始節流，軍隊的福利待遇幾乎直接砍了一半，人數也慢慢減少，十年來，經濟第一次開始增長，這個病入膏肓的國家竟然真的慢慢喘過氣來了。”

　　莫扎特舉手：“為什麽他能做到裁軍，但上一屆政府卻不能?”

　　秦海讚賞的看了他一眼：“你說到點子上了，因為上一屆的政府，權力遠遠沒有軍隊高，為了應付頻發的戰爭，政府極大的放權給了軍隊，那時候軍隊可以隨便調用政府資金不需要批準，但權一放出去，收回來就難了。”

　　“那時候的民眾都是支持放權的，因為蜈蚣組織的恐懼太深了。3190年，沈鵬飛當年當選的票數是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歷史上從未有過這種壓倒性的選票，這是民心所向，民眾將軍隊捧到了高處，又在危難時，放棄了曾經保衛他們的英雄，選擇了裁軍，所以沈鵬飛可以做到。”

　　秦海歎了聲：“裁軍的決定或許對那些出生入死的軍人們不太公平，但沈鵬飛做的也沒錯，他真的救了這個國家。3190年以後，經濟開始複蘇，軍隊的支出需要向政府報備了，獅心本來不該誕生的，s級機甲需要的金錢數量太大了，研發天龍其實也是當初導致經濟危機的原因之一，所以胡非為想要研發獅心的提案被沈鵬飛直接駁回了，沒想到他靠著民間讚助還是基本建成了，還把秦天坑進去了。”

　　莫扎特：“......”感情他歎的是這最後一句。

　　秦海拍了下手：“好了，故事講完了。小莫同學沒事去外面玩吧，叔叔還要工作就不招待你了。”

　　莫扎特站起身跟秦海道別：“叔叔再見。”他心情有些沉重，這個故事，說不清誰對誰錯，裁軍有錯嗎?沒錯。但那些出生入死的軍人又做錯了什麽呢?拯救了民眾又被民眾們拋棄。

　　莫扎特突然想到了前天跟秦天一起去看的星辰碑，秦天說星辰碑在3190年曾經被毀掉過一次，烈士們用黃金雕刻的姓名被經濟危機下窮困潦倒的民眾砸毀。

　　莫扎特踉蹌了一下，他的腦子裡突然閃動過一副畫面，天色陰沉，層雲間有雷光閃動，有一個人坐在星辰碑後方的烈士陵園裡，背靠墓碑，仰頭望著遠方的巨幅廣告屏，屏幕上在統計票數，沈鵬飛以百分之八十的票數當選，人們歡呼慶祝。

　　靠著墓碑的人卻慢慢低下了頭，他在清冷的烈士陵園，空無一人，陪伴他的只有墓碑下的英靈，他面前是星辰碑的廢墟，不遠處卻是人們的歡慶聲。男人低沉著臉，看不清神情，他突然笑了起來，狀若癲狂：“你們拋棄我們，呵呵，等著吧，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麽叫自食惡果！”

　　他仰面倒了下去，倒在曾經鮮活的戰友墓碑上，他又站了起來，只是這回站起來的，是發下了滅世宏願，在人世間行走的惡魔。

　　斬斷惡鬼的英雄最終變成了這世上最恐怖的鬼，他一腔仇恨，滿心怨毒，他許下惡毒的詛咒，與魔鬼共舞。

　　莫扎特的頭部劇痛，他是誰?他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英雄啊，這兩個字其實很沉重，莫扎特還擔不起

　　第96章

　　莫扎特劇烈的喘息， 跟這段記憶共同湧現的，還有記憶主人的憤怒和深淵一樣的絕望，他像是溺水之人， 被這段洶湧的感情擠壓的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