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在呢。”玄安帝也被逗笑了,低下頭與安祁鼻子碰鼻子。
好不容易哄好了安祁,玄安帝終於松了一口氣,別的不怕,就怕安祁哭。
他看著桌上的畫,讓安祁拿上筆:“一起上色吧。”
畫筆已經勾勒出了形,剩下的只是填色了,只是安祁偏不按自己身上的衣服顏色去填,非要換其他的顏色,玄安帝也就隨他了。
最後畫完的時候紙上的安祁穿著藍色的外衫,臉上還有兩朵不明顯的紅暈——這是安祁執意要加上去的,說是加了更好看,卻不小心加多了,好在玄安帝及時補救,最後成了這副模樣。
“還怪好看的。”玄安帝看了兩眼,安慰說。
安祁本來還覺得醜,聽玄安帝這麽說就看著他。
“你看,這小臉紅紅的和你多像啊。”玄安帝笑著,看看畫紙,又看看安祁,然後收獲了一個安祁的拳頭。
“好了好了,你讓畫的,現在還不讓說了嗎?”
安祁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來,然後聽見玄安帝讓人把畫收起來。
“收起來,然後拿回去掛在禦書房。”
安祁剛要阻止,卻被玄安帝握住了手帶回來,急得不行:“這怎麽能掛在禦書房裡呢!?”這都不好看,禦書房裡但凡來個大臣不就看見他的模樣了嗎?又不好看,只能給玄安帝丟人,掛它幹嘛?
“這是給你畫的第一幅畫,自然要好好擺在最顯眼的位置,禦書房就不錯。”玄安帝安撫著安祁,說的話卻不像那麽回事兒。
安祁不願意,玄安帝也不答應。
畫被收走以後安祁也沒辦法追過去,被玄安帝抱在腿上瞪著他。
“瞪什麽,乖點兒,不乖的話待會兒就帶你回去了。”玄安帝自然有辦法去治安祁,果不其然,說完這句安祁就老實了許多。
天色漸漸暗下去了,湖上的行船也多了起來,安祁不止一次看見白天的那艘花船了,他是好奇又不敢多去看,生怕船上的人熱情的叫他下去玩兒。
大啟民風開放,這種行船這麽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湖上也沒人去管,等到再黑些的時候花船裡就會點著燭火,紗簾被風吹起來,迷人的熏香也在湖面上飄著。
“夫君,你看,我們後面跟著好幾個大船了。”安祁趴在船舷上往後瞧了瞧,對著身邊的玄安帝說道。
玄安帝自然是瞧見了,不過也沒在意,他站在安祁身側,伸手護著他的腰身防止他摔下去,夜晚風涼,他讓人拿來了安祁的披風。
“白天還沒瞧見這麽多船,怎麽晚上就多起來了呢?”安祁自言自語著,然後看見那花船在湖中央停了,在它左邊也停了一艘船,不多時,左邊的那艘船上下來了幾個人,徑直往花船上走。
男男女女很快就抱作一團,勾肩搭背著,甚至有人在外邊的甲板上就已經脫起了衣服。
安祁看得直皺眉,偏了頭。
“怎麽?看見什麽了這副表情。”玄安帝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安祁身上,沒往下瞟,看見他這副不自在的表情就奇怪地往下看,接著就被安祁捂住了眼睛。
安祁面朝著他,依舊拿手捂住他的眼睛,嘟囔著讓他不許看。
“這下面的人,穿著打扮都不合禮儀,你不許去看。”安祁解釋了一句,依舊皺著眉頭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玄安帝撥下安祁的手,捂在手心裡暖了暖,然後伸手將他的腦袋偏了過去讓他的視線對上下面的花船,一字一句朝他道:“安祁,看著下面。”
安祁茫然地看著,不知玄安帝讓自己看的是什麽。
“那花船上的女子靠什麽營生?”玄安帝站在他身後,胸膛貼著他的後背,暖意一陣陣傳來。
安祁往後靠了靠,更加貼近了他,對他的問話卻遲鈍地搖了搖頭。
“你再仔細看看,猜猜她們是靠什麽營生的。”
安祁當然猜得到那些女子的身份,花船,接客,秦樓楚館……還能是什麽營生?只是他不知道玄安帝這麽問他做什麽。
“是…妓女嗎?”
玄安帝聽他回答得小心翼翼,隨後嗯了聲捂住他的眼睛:“那些姑娘有些是罪臣之女,有些是清白人家的女兒被賣進秦樓,還有些是從很遠的地方買來的。”
“這些被買來的女子從小就被調/教,為的就是能賣個好價錢,也許她們不想做妓女,但是她們也逃不掉。”
“你看,昨日帶你去摘桃子,遇見的那兩個小孩兒都沒有書可以讀。”
玄安帝放下手,將安祁轉回來面對著自己的方向,神色幽深,看著他道:“安祁,我與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雖然我是皇帝,但是我也沒能做到最好,總會有些我顧之不及的地方,會有讓人不滿意的地方。”
安祁惶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兼顧天下和你,很難,可是我已經在盡力陪著你了,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玄安帝的神色溫柔似水,月亮已經到了天邊,可是玄安帝的眼睛裡也有月亮,那月亮映著安祁的身影,像是一幅凝滯的畫。
安祁知道他的意思了,卻呆呆地不敢回應,其實玄安帝已經夠哄著自己了,卻還要說這些來讓他心裡面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