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他是這樣回答的嗎?研究員又有怎樣的反應?
陳詞不記得了,類似的測驗他做過許多次,很快就厭煩了,研究員也發現了這一點,便不再給他看那些奇怪的圖形。
白色的實驗室似乎永遠都是那麽亮堂,後來陳詞長大一些,知道測試名叫“羅夏墨跡測試”,用來判斷受試人的人格。
幾張圖像能判斷出來什麽?陳詞不相信,早知道他就該答點更離譜的。
一夜很快過去。
陳詞沒戴耳塞,被屋外的聲音吵醒,人們三三兩兩的出門去上班。
薑岱似乎已經起床,在打掃衛生。
正好他也睡得差不多了,陳詞躺了兩分鍾,摘下眼罩放在枕頭底下,就此起來。
他穿好衣服,來到客廳,對正在蹣跚著整理桌面的薑岱道:“薑叔,今天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薑岱有些意外,但他還是點點頭,答應道:“好。”
陳詞:“不能去正規的醫院,我朋友給推薦了個地方,據說還不錯。”
薑岱:“行,那我去換個衣服。”
陳詞站在客廳,等待薑岱更衣的功夫裡,突然有點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他低下頭,給陳念發送消息,告訴弟弟自己要去帶薑岱看病了。
第39章 [營養液2.3w加更]
吃過早飯,陳詞一路帶著薑岱來到商業街的紋身店前。
見薑岱步伐猶豫,陳詞解釋道:“醫院在這家店的下面。”
薑岱:“你之前來過嗎?”
“嗯,朋友帶我來過。”
薑岱心裡大概有了底,他跟隨著陳詞,走近狹小的紋身店。
這家店就是個空殼,專為前往診所和黑市服務,陳詞推開後台的門,沿著樓梯向下,消毒水的味道逐漸飄散在鼻畔。
比人更先一步到達的是精神力。
陳詞迅速探查一番,確定此時此刻診所裡就只有醫生和護士在,足夠安全。
薑岱兩年前才帶著剛滿十六歲的陳念從淨水系統來到13號信息處理區,之後很少出門,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聽見有人下來,醫生踱著步從辦公室裡走出,看到頭戴鴨舌帽口罩將臉遮得嚴嚴實實身影,他愣了下。
這不是那天跟著傅天河去黑市的小家夥嗎?
醫生還記得傅天河魂牽夢縈掛念的模樣,臉上被揍成染坊都捧著終端期待著對方回復。
甚至因為要給人家買通行證花掉了購置基因糾正劑的救命錢。
為了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甚至連名字都不清楚的Omega做到這份上,也是服了。
介於此事,醫生對陳詞的態度蠻微妙的。
陳詞可不知道還發生了這些事,對醫生道:“您好,我們想看看眼睛。”
“眼睛怎麽了?”醫生看了眼陳詞身後有著大片燒傷痕跡的薑岱,就知道病人是他。
“之前受過外傷,最近視力越來越模糊,視野也越變越小。”薑岱描述著症狀,坐到診室的凳子上。
醫生詢問過幾句,讓薑岱進去檢查室,用各種儀器給他檢查一番。
陳詞坐在診室裡等待,牆壁宛如牛皮癬病人滿是斑駁有不少脫落,老舊的鍾表比標準時間快樂四分四十三秒,沙發從破損處露出內裡白色的芯,一張人體解剖圖貼在牆上,精神力卻探測到了後面的暗格。
消毒水的味道掩蓋住更濃的血腥味,大概不久前才有人動了手術,診所雖小卻五髒俱全,應該比它表面看上去要更靠譜。
過了十幾分鍾,醫生和薑岱才從檢查室出來。
“他正在失明,這點毋庸置疑。”醫生道,“原本是沒有這麽嚴重的,但煙熏和受傷之後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光靠藥物支撐根本不夠,現在受損已經到了不可逆的程度。”
和陳詞猜測的差不多。
當年拚死救下陳念,含辛茹苦將他撫養長大的管家就要失明,他本該生活在寬敞明亮的陳家主宅,身著筆挺西服,有著受人尊敬的身份。
而非像現在這樣坐在簡陋的黑診所裡,聽醫生用不帶感情的聲音下達即將失明的診斷。
陳念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吧。
如果站在這裡的是陳念,聽到這個消息,他會哭出來嗎?還是會抱住薑岱,盡力安慰管家?
陳詞眨了眨眼,他的眼眶乾乾的,一滴淚也擠不出來,心裡也平靜無波,激不起波瀾。
薑岱和陳詞一樣平靜地接受了現實,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何種情況。
“當然也不是說完全沒得治,據說研究院那邊出了新的視神經植入技術,也有過成功案例,如果有條件,可以去試試看。”
陳詞:“手術需要去哪裡做?”
“實驗室或者頂層最大的醫院吧,那邊才有最前沿的頂尖技術。”
陳詞點點頭,心裡有了數:“謝謝。”
醫生擺擺手:“沒事,現在光靠藥物的話,大概可能維持一年左右吧,建議如果想做手術就盡快聯系醫院。”
陳詞再度謝過醫生,去護士那裡交了檢查費,遇見一個肩頭鮮血直流的婦女,疼得滿頭是汗地過來,不知道怎麽傷成這樣。
護士冷冰冰地道:“先交錢。”
確定婦女把押金轉過來了,護士才去拿醫療用具,給她處理傷口。
類似的事情每天都會在黑診所發生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