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被血染紅的身體,慘白到灰敗的面色,戳破眼皮充滿眼眶的紫晶,骨頭支棱的斷臂,小心藏在胸口衣袋裡的晚香玉,都在一刀一刀,凌遲著陳詞。
陳詞用從護士那裡學到的技巧和手法,為病床上的Alpha按摩。
傅天河還不知道要在床上躺多久,長時間的臥床會讓肌肉失去力道,必須要幫他活動,才能避免蘇醒後出現萎縮。
這是陳詞第一次如此細致地照顧一個人,就算是傅天河親手挖出眼球的那天,陳詞也只不過是注意著Alpha的精神狀況,給他擦拭身體罷了。
初次按摩時,陳詞在護士的指點下,很是生疏,如今到第三天,也熟練了許多。
從傅天河的手指,到他的肩膀,再一路向下,小心避讓還未愈合的傷口,幫他按摩完腳踝。
陳詞按得很仔細,這一套下來,差不多需要兩個小時,也快超出了探視時間。
傅天河仍舊安靜躺著,無動於衷,周圍發生的所有都與他無關。
和傅天河的肌膚相觸讓陳詞體內的渴望變得更為強烈,似乎就連吐息,也帶上非同尋常的熱度。
他能嗅到傅天河散發的Alpha信息素,琥珀木香一如既往的溫暖沉厚,但他已經不能再回應他了。
陳詞雙手撐在床邊,俯下身,注視著傅天河緊閉雙眼。
白色睫毛不曾有絲毫顫動,Alpha右側的眼皮乾癟著,被刺穿的傷口愈合,留下幾道深刻疤痕。
門被從外面敲響,是護士在提醒陳詞,時間已經到了。
陳詞低下頭,在傅天河唇上落下輕輕一吻,轉身離開。
原本因為抑製劑勉強平複下去的溫度,又被傅天河的信息素刺激,有重新升起的勢頭,看起來他還得再打上一支。
這才是剛開始,陳詞想到後面會愈演愈烈,就有些頭疼。
他從分化到如今,已有將近三年,還是頭一回在發熱期前,感到恐懼。
往常他就算再難受,也能無動於衷地強行忍耐過去,可現在他真正體會過了同Alpha親密的快樂,又有標記在身,心中還充斥著各種先前無法理解的奇妙感情。
後續幾天會怎麽樣?陳詞完全不知道。
他動作很輕地離開重症監護室,傅天河重新被轉移到了頂層的醫院,這裡曾是沙弗萊和陳念住過的地方。
四人當中,只剩下陳詞一人幸免於難。
陳念跟沙弗萊回到皇宮,他們需要處理電幻神國裡面事情。
那張被菜格歐從秘魯高原附近島嶼挖掘出來的軟盤裡,有一份很像月光結構圖的圖紙,沙弗萊對照月光中那扇大門的坐標,標注在圖紙上,發現了一串神秘的代碼。
很顯然,遊戲內外解密並未結束。
也許他們能夠由此得到一些更加重要的線索,陳詞再三確定他自己在醫院陪著傅天河就好,陳念這才不是特別放心地跟著沙弗萊回去。
他們得抓緊時間,盡量把線索全都串聯起來,如今這個局面可不適合拖著,誰知道傅天河會不會突然產生新的狀況?
傅天河跑走一事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對於普通民眾來說,從頂層到回收站的某條路上,所有街道都被緊急封鎖。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很難得到相關的訊息,頂多是茶余飯後討論上一陣,過不了幾天,就會把這事忘到腦後。
但它可瞞不住頂層的許多人。
能在頂層生活,都會有自己的關系網,消息就這樣口耳相傳的散播出去,有關Ashes的恐慌如同一朵陰雲,再度籠罩在信標上空。
白塔又來找過一趟,當時陳念還沒走,正和陳詞坐在病房裡,討論著傅天河的情況。
兩人還沒從血液過濾的虛弱中緩過勁來,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面色也蒼白,白塔的人此時過來,自然得不到什麽好臉色。
陳念氣得要死,上次沙弗萊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這群人都還賊心不死。
說什麽“他們一路追到回收站是非常危險的行為,安全起見,應該和感染者徹底分開”,都是一群睜著眼說瞎話,裹了小腦的傻逼吧!
“精神科就在樓下,我和我哥可不負責為你們看腦,噢,可能醫生也覺得難辦,畢竟你們可是痘上長了張臉,連腦子這種東西都沒有呢。”
陳念非常不客氣地,為他們展示了十八年來在地下城裡學到的東西。
沙弗萊一直都在管他說髒話,陳念也就都克制著自己,但他實在忍不住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陳詞是你們的親爹,管這管那,你們對自己父母這麽盡孝了沒?”
白塔的幾位負責人被罵得狗血淋頭,滿臉驚愕,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眼前這個潑皮般的少年,簡直超乎他們的想象,他們多在這間病房裡待上一秒鍾,雙耳就會經受更深一分的荼毒。
只是能做到這個份上,臉皮必然厚到常人難以匹敵。
知道陳念不好惹,他們便將矛頭對準了陳詞,試圖從十幾年來一直在他們掌控中的哥哥下手。
“陳詞少爺,您一直都是最冷靜、最明事理的人,你也該知道,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您身上肩負著世界上成千上萬的人的性命,萬一出現意外,那可是無法挽回的巨大損失。”
“他是一個感染長達十五年的晚期患者,隨時都有挺不過去的可能,您沒有必要為了他,搭上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