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傅天河聽到自己語氣低落,“阿蘭親了別人,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母親笑了起來:“好吧,那我們不看,等吃過飯我給你講故事書。”
她教會他更換燃料,做飯洗碗,打掃衛生,購置物品,自行療傷,甚至忍耐饑餓、口渴……並且在疼痛發作之時,露出不會被旁人察覺到的微笑。
這些對於一個只有六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有點太難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教他,不斷地重複,再重複,讓所有的一切成為年幼孩子的本能。
然後在某一天,永遠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焚燒爐燃了三天三夜,甚至在數千米外都能感受到它散發出的熱度,如太陽一般耀眼,將萬物焚毀成灰燼。
閑來無事他會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遙遙看那橙紅色的光芒,多麽奪目,多麽溫暖。
他自己做飯,洗澡,打掃,吃藥,忍耐疼痛,用笑容面對來來往往,身穿防護服的人,張開雙臂,任由他們在自己身上噴灑消毒劑。
他做得非常好。
傅天河告訴自己,母親只不過是去其他地方旅行了,就像給他講故事時說過的那樣,她一直向往更大的世界,想去更多地方。
只要自己走得夠遠,就會有重新找到她的那天。
就算此刻,他正被同樣的紫色洪流淹沒。
第146章
傅天河睜開雙眼,就發現陳詞正躺在身邊,靜靜地看著他,嚴格來說是在觀察他右側的假眼。
“做噩夢了嗎?”陳詞輕聲問道。
“嗯?沒有,那不算噩夢。”傅天河雖然這樣說,卻仍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用力閉上眼睛,試圖通過閉眼的力道,讓那鑽入腦髓的癢意消退。
非常癢,癢得他想要從床上跳起來怒吼。
似乎察覺到了Alpha的焦躁不安,陳詞湊上來,吻住他的唇。
傅天河品嘗到了晚香玉的味道,Omega的信息素被攝入體內,只是短短幾秒,他竟然感覺眼底的癢正在消退。
這是……?!
傅天河愣住了,這是什麽情況?症狀竟然突然緩解了?
但在陳詞看來,傅天河就是猛地僵住,似乎走神到別的地方了。
他默默回憶著之前書上看到過的內容,以及陳念和沙弗萊親身做過的示范,湊上前,在傅天河的唇上咬了一口。
“唔!”
傅天河吃痛,但這一點點輕微的疼痛,對他來說就是撓癢癢。
Alpha回過神來,迅速對陳詞做出相同的舉措當做回應。
牙齒咬在Omega柔軟的唇瓣上,本就被吻得有點發腫,又在不斷經受傅天河的廝磨。
和九月接吻是件很舒服的事,除卻心理上的滿足,更是物理層面的舒適,傅天河本能地意識到這樣的情況好像有點奇怪,但他根本控制不住。
等傅天河回過神,唇齒間已然漫開血腥的味道。
他慌慌張張地退開,赫然看到陳詞的下唇被他咬破,血珠正從細小的傷口中滾出。
“抱歉。”傅天河說著,用力吞咽了下,他緊盯著那點圓潤的鮮紅,接著用舌尖卷走血珠,迫不及待地吞進肚裡。
是因為裡面含有濃鬱的Omega信息素嗎?
傅天河覺得不單純是這樣,因為在他吞下九月的唾液和鮮血之後,右眼深處那幾乎要把他折磨瘋的癢意竟然離奇地消退了。
……為什麽?
傅天河不明白。
是巧合嗎?還是時隔數日終於重新品嘗到九月的味道,起到了安慰劑的作用?
但無論如何,傅天河都舒服了不少,他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陳詞唇上的傷口。
“疼嗎?”
陳詞搖搖頭,他從來都不是矯情的人,反倒覺得方才傅天河迫切卷走他鮮血的姿態,有些奇怪。
陳詞很確定傅天河有事瞞著他。
而且是一些比較嚴重的事。
會和眼睛有關嗎?
陳詞沒辦法看到傅天河右側假眼後的情況,這隻據說是出自某位大師之手的義眼能夠屏蔽精神力,更是由手術植入,無法輕易取下。
也許只有傅天河心甘情願,他才能知曉其中的秘密。
快艇上難得清閑,他們什麽都不用乾,只需要安心等待到達三水。
傅天河抱著陳詞,所有思緒被清空,只是單純貪戀此刻對方的溫度,不再有無休止糾纏著他的痛苦,內心深處一片安寧。
耳邊是少年平穩的呼吸,伴著發動機的隆隆,海浪被破開的聲響,以及獵獵風聲。
直到陳詞撐身起來,盤腿坐在床上,他望著舷窗外的海面,道:“明天中午應該就能到了。”
傅天河並不言語,他同樣默默地坐起身,攬著陳詞肩膀,如果可以,他多想讓這段航程無休止地永遠進行下去。
然而時間是最無情的存在,從不會為誰駐足。
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眼部的不適都再也沒出現。
傅天河驚訝地發現他的症狀真的緩解了很多,因為和九月親吻。
原本他就經常忍不住地想要觸碰少年,現在更是變本加厲,傅天河想到兩人最開始只是單純的嘴唇相貼,都足以讓心跳和呼吸都瘋狂加速。
如今,他們都變得更加難以滿足了。
快艇之上,是絕對私密的場合,頭頂是天空,周圍是汪洋,除了他們兩人和一條狗,再無擁有智慧的其他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