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萊也清楚,以陳念的性格,基本上不會陷入自怨自艾的困境。
但就算陳念再怎麽能想開,也不意味著自己作為陳念的Alpha,就能夠把這件事直接揭過,不再理會。
哪怕有微小的芥蒂留存心中,也會在時間的滋養下逐漸發芽壯大,成為難以擺脫的夢魘。
沙弗萊絕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
所以就算聽起來肉麻,也必須在第一時間向陳念,說明自己的心意。
“從今以後,這就是我們之間共同的秘密,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
“你們就是陳蔚元帥的孩子,一對同卵雙胞胎兄弟。”
陳念點點頭,在內心的最深處,確實有什麽東西被陳詞的擁抱和沙弗萊的話語驅散了。
也許他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刀槍不入。
“你也被神經適配器拉進去了嗎?”
“對,應該是我們四個。”
如果只有陳詞、陳念和沙弗萊三個人,還可以解釋為他們三個精神力強悍,導致看到了那些。
但傅天河也被拽入了其中。
沙弗萊:“情況應該和我們進來的那扇大門差不多,神經適配器會識別生物因子,我和傅天河同你們結合,體內也含有一些微量因子,所以是我們四個。”
陳念點了下頭,而陳詞已經回到了傅天河身邊,他蹲下身,低聲詢問Alpha的狀況。
傅天河正在發燒,卷入神經適配器的波動之時,他的意識暫且脫離了身體,然而當重現結束,他重新感知到肉體存在,卻被更為強烈的痛苦淹沒。
以至於意識都有些混沌不清。
黑波和孔昱臨死前的慘狀猶在陳詞眼前,他絕不允許類似的情況發生在傅天河身上。
在耶夢加得和麥克西尼聯手殺死月光之前,於那片斑駁扭曲的色塊裡,陳詞其實看到了更多。
也許是因為他的精神力遠超常人,和月光的神經適配器達成了近乎完美的共鳴。
海皇們的報復,其實是挑選過時間的。
它們選在了在月光成功研製出解藥之時。
是的,在黑波死後,又經歷了八年之久,月光終於靠著無數次迭代和實驗,從海皇體內分離出了最關鍵的物質,並研究出了它的分子式。
分子式的存在,意味著日後可以通過人工手段進行藥物的合成。
然而,還沒等它將數據進行傳輸,海皇們謀劃已久的襲擊,便發生了。
這是最為殘忍的懲罰。
多年來的心血付諸一炬,實驗室被摧毀,就連好不容易製作出來的樣品,也被海皇吞入腹中。
一切都被毀掉了。
包括月光為了方便行動而製造的身體。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天災之下,就算極力挽回,仍無法阻止世界向著深淵傾頹的悲劇。
“東南方向是月光研製出樣本的實驗室,就算沒來得及將數據傳輸出去,但它內部肯定有所保存。”
陳詞將傅天河的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膀,努力把完全使不上力氣的Alpha架起來。
“再堅持一下,已經到最後的時候了。”
沙弗萊上前幫忙,傅天河難受得呼吸都困難,但仍然用眼神向陳念傳達安慰。
陳念鼻子猛然一酸。
是啊,就算他一開始是被當做備份研究出來的又能怎樣?生命的意義是自己賦予的,他身邊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不會去把他當做誰的替代品。
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同樣,他的哥哥也是。
特戰隊長將神經適配器關閉,重新收回到背包當中,月光無頭的屍體悄無聲息地躺在冰冷地面。
長久以來,耶夢加得將她環繞在身體中央,也是源於長久的仇恨。
它本該是在汪洋中肆意生活的海皇。
特戰隊員從陳詞手中接過傅天河,幫助陳詞節省一些體力,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陳詞所說的東南方向。
“哥,你有沒有看到最後耶夢加得產卵?”陳念悄聲詢問陳詞。
“看到了,不過不用在意那些,我們和那些東西一點也不一樣。”
陳念點頭,小聲道:“我知道,不過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麽藍色異形想要殺死我們了吧,它們被耶夢加得的幼體寄生,在自然界中,很多生物的幼崽會相互殘殺,只剩下最為強壯的一個,以接受母體供給的全部營養,成長為強大的個體。”
陳詞嗯了一聲:“這也是一種可能。”
陳念眨眨眼,難道說哥哥還有其他方面的猜測?
隊伍的行進速度很快,為了讓自己不拖後腿,陳念不再說話,將全部精力都用在趕路上。
耶夢加得仍在緩慢蠕動,最開始大家提心吊膽,擔心它會突然暴起,將這裡變成埋骨之地。
眼下將半個多小時過去,耶夢加得身體的包圍圈並沒有縮小多少,也讓大家的一顆心緩慢放回了肚子裡。
十多分鍾後,隊伍終於到達了東南方向的實驗室,海皇龐大的身軀徑直從牆壁中穿過,把建築的空間結構摧毀得稀巴爛。
用於封閉的大門不翼而飛,電線和光纜裸露在外,眾人能夠輕而易舉地沿著大洞,進入到本應該無比機密的實驗室。
地面,牆壁,到處都是乾涸的鮮血和散落的鱗片,甚至都找不到能夠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