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貧賤者,百事哀。
共富貴者,貌合神離。
人們歌頌愛情的美好,卻不吝以最深的惡意,否定別人之間愛的存在。
只是,這些都不會和他們有關。
他和傅天河,陳念和沙弗萊。
無關身份地位,最開始讓他們心有觸動的,就是對方美好靈魂的致命吸引。
“我們初步判定,Ashes和能源有關。”
陳詞冷靜說明了41號避難所的大家都是來自於選洗區的情況,略過幸存者們被注射動員劑,抽取外周血的信息。
“這樣就很好解釋為什麽Ashes剛一爆發,就如此猛烈,信標上兩千三百萬人同時暴露在高風險環境,無論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緩解局勢。”
“月光只能以自己的犧牲,去保住其他信標。”
“事實上也確實有效,如果不是它及時封閉,泄露的Ashes會被鳥獸和海水帶去更多地方,感染者絕對會翻上百倍不止,甚至就連文明都可能被摧毀。”
沙弗萊想到了在黑暗中看到的冷光。
借助他人的生命之火。
去照亮別人。
縱使自身一片荒蕪。
慘痛的代價,換來數年能夠被控制的動蕩,以及之後長久的安寧。
傅天河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記得那個午後,母親和他在海中游泳,海水帶來了紫色的粉末。
竟然是……跟隨能源流出的。
這是大自然對人類的懲罰嗎?
“嗯,大概就是這樣。現在當務之急,得知道Ashes是如何混入能源之中的,萬一其他信標也會陷入類似的情況就糟糕了。”
陳念最後總結,故作輕松道:“已經找到了真相,肯定很快就會結束了。”
沙弗萊不說話,只是盯著陳念。
Omega少年神情的任何閃躲,都逃不過沙弗萊的眼睛。
他太了解陳念了。
古靈精怪的Omega曾是最精湛的演員,他伶牙利嘴,瞞天過海,向所有人散發著魅力,讓無數Alpha為之著迷,鮮有人能透過表象,窺見他真正的內裡。
此時卻在他的面前,露出馬腳。
也許是幾個月來,陳念已經在他面前真實慣了,忘記要如何演戲。
沙弗萊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
意識昏昏沉沉。
沙弗萊躺在陳念腿上,心中翻湧著萬千思緒,但他實在太疲憊了。很快就連自己都沒注意到地,昏睡過去。
陳念收起銀色的神經適配器。
看起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需要使用它了。
“九月,你也來休息會兒吧。”傅天河輕聲道,向旁邊挪了挪。
進來這麽久了,九月才隻睡過一覺。
“好。”陳詞靠在傅天河身邊。
他突然有點想要試探傅天河,但很快就平靜下來,沒什麽好擔心的。
傅天河不是會在意那些的人。
三個小時的整備後,隊伍重新出發,他們將離開這處避難所,攜帶著幸存者們的騏驥,前去月光更深層的地方。
找尋那一坐標的秘密。
隊伍可以原路返回,回到清掃區,借著空間重疊,步入到下方區域,但相較來說可能會花費上更多時間。
那處地方四個人先前已經走過,是許多串聯在一起,放置著兩處培養皿的控制房間。
大家盡量商量過後,決定直接向前,不再走回頭路,月光內部的避難所絕非只有這兩處設施,說不定他們還能再確定其他幸存者的坐標。
離開避難所的設施,便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誰也不知道在前方的黑暗中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什麽。
按照李莉所說,附近活躍著數不清的怪物,很多時候出去探索的機器人會被毫不留情地拆掉,變成一堆廢銅爛鐵,只能等待其他機器人回收。
他們路上見過的藍色異形,只是其中之一。
轟隆隆的震動聲響已經悄然消失,被藍色泥鰍寄生的鮟鱇魚也許已經失去了生命,曾經被頭頂燈籠照亮著的碩大空間,重新陷入黑暗。
能源。
陳詞默默思索著,眾所周知,海浸災難讓地球上絕大多數陸地被淹沒,能源短缺的陰影籠罩在人類頭上,要知道信標身為超級計算機,日常運行和精密計算都需要強大的動力。
太陽能板需要足夠的面積,由於原初生物們會大肆攻擊,又沒辦法安裝在海上,風車的建造會影響信標附近的氣候,水力發電由於缺少落差,也同樣差勁,生物質本身已經是一種稀缺資源。
所謂的可再生能源,根本無法滿足日常所需。
既然無法從陸地開采,科學家們就將目標對準了信標之下。
每一個信標都有深達數千米的能源管道,鑽頭在下方掘采大陸架和海底的資源,由管道向上運輸,經過幾十道過濾程序,最後在信標下層選洗,精煉成能夠被使用的液體能源。
千年來,六大信標都是這樣運作的。
至於為什麽會是月光,陳詞也有個大概的猜測。
月光建立在北極的格陵蘭冰雪高原,下方是千年不化的堅硬凍土和冰川,一些千萬年前的遠古生物,可能會被凍結在冰雪中。
病毒,或者其他人類未曾研究到的存在。
畢竟和幾十億歲的地球相比,人類的存在不過滄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