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腳邁過茂密的灌木叢,而眼前通往外面的大門早就被牢牢鎖死。
儼然是甕中捉鱉。
陳詞直接了當地來到走廊處,他掄起裝有嵌合體的手提箱,梅開二度,將窗戶玻璃狠狠砸碎。
碎裂巨響和四散紛飛的玻璃碎片中,陳詞步入走廊,朝著宅邸的大門跑去。
傅天河緊跟在少年身後,犬類憤怒的吼叫近在咫尺,他甚至都嗅到了難以言喻的腥臭,從後方的狗嘴裡噴來,比從出生起就沒洗過澡的大聰明還要臭。
那是血腥和殺戮的味道。
抱在懷中的黃銅盒子已經在干擾他逃跑。
傅天河乾脆利落地打開盒蓋,他手指在盒子內部一扣,裡面的夾層就被他巧妙地解開,十幾顆機械核心滾落出來。
傅天河將這些機械核心兩把抓進口袋,把盒子一扔,終於能夠全神貫注地專心逃跑了。
是的,這個用來和唐納德做交易的“機械核心生成器”,至始至終就是個騙局。
早在二十世紀,就有個名為維克多·拉斯蒂格的詐騙犯做出過類似的東西,只不過傅天河用“機械核心生成器”複製機械核心,他用“儲金盒”來複製美金,原理都是一樣的。
這位維克多·拉斯蒂格於1890年出生於捷克斯洛伐克的波西米亞,還曾經賣掉過法國埃菲爾鐵塔。
如今他的創意經過千年,被傅天河短暫地借用了一下。
傅天河從被陳詞破開的窗戶跳進走廊,一拳砸碎了玻璃展櫃,抄起那根兩米長的法棍,轉過身——
也終於看到了追趕他的狗究竟是什麽樣子。
那是一頭雙頭犬,準確來說是人為製造出的雙頭犬。
小狗的腦袋生長在大狗的脖子上,明顯是強行移植上去的。
兩個狗腦袋似乎有著不同的想法,但佔據支配地位的是大狗。
它張著大嘴,嘶吼著朝傅天河凶猛撲來!
傅天河一伸手,準確無誤地將法棍戳進它嘴裡,狗的衝勢瞬間被抵住,甚至差點被捅穿嗓子眼。
傅天河左手做支點,右手壓著全身重量,用力向下一按,這隻重達百斤的狗就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被整隻挑了起來!
雙頭犬重重摔在地上,小狗的頭落地又被大狗的脖子壓住,發出尖銳的哀鳴,被兩個腦袋控制的身體陷入錯亂,半天沒能爬起。
而傅天河早就趁著這會兒空檔,拿著法棍跑遠了。
陳詞和傅天河一前一後地跑出宅邸大門,毫不意外地發現連車的影子都看不到。
陳詞選擇徑直朝著生態缸的繁華區狂奔,身後是源源不斷的追兵。
半路上他們各自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專門往狹窄偏僻的地方騎,將一輛輛屬於唐納德保鏢們的私家車甩在街上。
兩人拐進一條寬約一米五的狹小巷子,將單車停靠在牆邊,結束了此次騎行。
傅天河雙手在外套上用力擦了擦,抹去掌心的汗水,他向後退了兩步,短暫助跑再縱身一躍。
抓住了上方三米處的欄杆。
他整個人翻上平台,然後趴在台子上伸出手,先將箱子接過,再把陳詞拽上來。
兩人的手緊緊相握,用力到都能看到手臂上的青筋。
這裡此前是一處動植物培育基地,如今因為選了新址,被暫時廢棄,不久之後就會拆除。
傅天河起身,打開二層的窗戶,和陳詞一起爬了進去。
裡面還有一些沒來得及搬走的設備。
他們悄悄從培育基地的後門溜走,在陳詞精神力的掩護下沒有引得任人注意。
唐納德再怎麽著也隻算當地有名的富豪,不敢太過興師動眾地大肆尋人,況且收藏家的宅邸被區區兩個人搶劫,這事兒一旦傳出,他的臉都會丟盡。
很快陳詞和傅天河就出現在了生態缸的外壁掛,他們將乘坐纜車,從辰砂外壁去到另一側的農場。
終於能夠短暫休息,無人在意的角落裡,陳詞和傅天河停下了腳步,傅天河一屁股坐在地上,陳詞見狀,也就此坐下。
他們劇烈喘息著,努力平複著呼吸。
身邊是那口裝著許多個嵌合體的手提箱。
陳詞沒料到傅天河會用一場騙局來吊唐納德上鉤。
傅天河也沒想到陳詞竟然會動手去搶,還正大光明地從人家正門出去,太囂張了。
他們倆一個搞詐騙,另一個更狠,直接搶劫。
兩人相互對視,傅天河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逐漸擴大,最後成了開懷的笑聲,爽朗地響在耳邊。
陳詞那雙琥珀色眼眸中,似乎也有什麽堅固的東西,被慢慢融化了。
“好刺激,甚至比在遺棄郊區都刺激。”
傅天河感歎著,但旋即他想到了更為要命的事,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驚心動魄之中,他和陳詞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點凌亂,兩人穿的可是從店裡租來的西裝,現在給人弄髒了,得付賠償金。
並且他們還租了一輛豪車,如今正停在唐納德的車庫裡。
如果車丟了,他們需要賠付多少錢?
……現在把他賣了能賠得起嗎?
“那個……我們之後還要不要把車給搞回來?”
傅天河邊說邊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太異想天開了,從唐納德那裡搶了東西,還想回他家把車再開走,簡直就是蹬鼻子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