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裡的東西每天都會變化,有時是帶著露水的盛放鮮花,有時是幾顆嫩綠的野草,甚至有時候是用貓毛扎成的小圓球。今天花瓶裡會換上什麽東西,已經成了黑西裝小人夜晚回家的盲盒驚喜。
虎斑色小貓從貓爬架上起身,豎著尾巴朝他喵喵叫,不用問都知道,忙於工作的戀人晚上又忘記喂它了。
牆上的時鍾停了,指針指向十一點,它在早晨就停止了工作,然而直到現在才被發現,他大大咧咧的戀人估計根本沒往牆上看。
地毯上多了一片汙跡,估計是戀人不小心把紅酒打翻了,改天得去送洗。
他們會因為客廳裡應該掛一幅怎樣風格的畫意見不合,也會因為共同選擇了心儀的桌布興奮討論。
看得陳念都忍不住感慨,純,實在是太純了。
他的所有感情經歷都和“純”這個字完全搭不上邊,Alpha和Omega之間糾纏著無法拋離的欲望,享受生理本能帶來的悸動和刺激。
像這種溫馨平淡的戀愛經歷,他完全沒有過。
陳念甚至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誰建立起長期穩定的關系,他一直覺得在眾多Alpha之間周旋,才能體現出自己真正的魅力。
沙弗萊觀察著陳念的反應,見對方專注盯著屏幕,饒有興趣,不禁松了口氣。
對他來說寫程序是最簡單的任務,他的絕大多數時間和腦細胞都花費在文案上,至於美術是他拜托朋友弄的。
沙弗萊此前沒有任何戀愛經驗,所有的純情互動和小細節,全都是他憑借想象腦補出來的。
陳念探索完了一層所有可以互動的物件,沿著樓梯上去二樓。
二樓同樣也有很多東西,他挨個地看去,仍舊是非常純愛的內容,他甚至都有點帶入其中。
最終,黑西裝小人來到了緊閉的房門前。
他抬手敲了敲門,將它推開。
這是一間整體色調呈現出清新綠色的小屋,門邊鋪著柔軟的地墊,轉角桌貼牆而放,上面擺著許多裝有動植物標本的瓶瓶罐罐。
牆上掛著的告示板中,用圖釘和吸鐵石固定著許多紙張,有文字分析,也有博物畫像。
房間靠窗的地方放置著畫架,一個有著黑色頭髮的像素小人正坐在凳子上,手握畫筆描繪。
黑西裝小人的戀人,是位博物繪畫學家。
聽見有人進來,小人放下畫筆,扭頭看去。
此時此刻,bgm終於響起。
溫柔的鋼琴聲中,黑西裝小人緩步走到戀人身邊,他低下頭,在對方的臉頰落下一吻。
“我回來了。”
遊戲在這句文案中結束,但音樂聲仍響著,回蕩在安靜的臥室。
這是一段陳念從沒聽過的鋼琴曲調,非常安寧溫柔,讓他想到夜色下的庭院,被月光安靜籠罩。
一直到音樂結束,遊戲再度回到了主界面,沒有製作人員的感謝名單,也沒有其他彩蛋。
但陳念已然明白了其中隱含的含蓄話語。
——這是沙弗萊送給他的禮物。
陳念過了一陣,才抬頭問身旁稍顯緊張的Alpha:“全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美術讓朋友幫的忙。”
“音樂呢。”
“是我自己寫的曲子,錄下來的。”
陳念訝然:“那得做多久啊?”
“大概有四五天吧。”
陳念明白了,怪不得這一陣沙弗萊都沒上線電幻神國,原來Alpha在忙著做遊戲。
說不感動是假的,陳念缺德又輕浮,但不代表他是個沒有心的人。
沙弗萊的聲音帶著幾分緊繃,問:“喜歡嗎?”
陳念嗯了一聲,輕聲道:“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
一時間不再有人說話,沙弗萊喉頭緊張地動了動,那本名為《野獸紳士》的書告訴他,當情況曖昧僵持時,無論做點什麽,也總比無動於衷要好得多。
於是他低聲問道:“那麽……我能為自己的這份禮物討要一點報酬嗎?”
報酬?一個無傷大雅的請求,他確實也挺喜歡這份禮物。
“好啊。”陳念欣然應允,就是不知道沙弗萊會想要什麽。
沙弗萊俯下身,他克制的呼吸打在Omega臉上,靠近,再靠近一些——
在陳念頰邊輕輕落下一個吻。
如同遊戲的最後,黑西裝的金發小人親吻他坐在畫架前的戀人。
恍然間陳念隻覺自己仿佛也成了遊戲的一部分。
這種前所未有的純淨愛戀,徹底將他擊中了。
沙弗萊只是輕輕一碰,就要離開,仿佛過多的觸碰是對陳念的玷汙,一個發乎情止乎禮的吻,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
他正要直起身,突然被一隻手拽住了領帶。
陳念的力氣很大,差點把沙弗萊整個拽得向前趴倒,Alpha下意識地慌忙撐住桌沿,他還沒來得及問怎麽了,雙唇就被另一種柔軟封住。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這並不是簡單的觸碰,而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
陳念輕咬著他的嘴唇,在上面留下淺淺的齒印,然後,然後是唇齒的糾纏。
心跳加速,呼吸停滯,瞳孔放大。
沙弗萊震驚得原地宕機,甚至忘記了回應或者反抗,他任憑陳念興風作浪,嘗到了屬於Omega的信息素,甜美的晚香玉味道,充斥著他的口鼻,直衝入大腦,支配所有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