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打開抽屜或者衣櫃看看嗎?”
“可以,這是你父親的房間。”
陳念聞言,挨個打開桌子抽屜,裡面是陳蔚生前用過的一些小物件。
而衣櫃裡是掛著陳蔚穿過的軍裝和常服,最下方有一口大箱子。
陳念二話不說,將箱子拖出來,箱子用著古老的金屬鎖扣,鎖頭早就不見了。
他掀開箱蓋,裡面有許多紙張。
“這是元帥留下的手稿,都是些戰術安排之類的東西。”
沙弗萊道,陳蔚死後,他留下的所有東西都被檢查過不知道多少遍,手稿也全都做了電子備份,才留了原稿在箱子裡。
陳念手翻了翻,從中層抽出個硬皮本子。
他蹲在地上,隨手掀開一頁,就看到上面用鉛筆畫了許多複雜的結構圖,看輪廓……像是某種魚類?
但是也太奇怪了吧,哪種魚會長成這樣啊!
圖像旁邊,寫著“計蒙”。
陳念:“這是什麽?”
沙弗萊解釋道:“海皇計蒙,取名自山海經,在二十七年前的金三角海域,元帥和它打過一次面照。”
陳念對原初生物的了解不多,他只知道海皇是最牛逼的那一批原初生物的稱號,有許多個,分布在不同海域,彼此之間會搶奪地盤。
這隻名為計蒙的海皇有兩條魚尾,三角形的頭部完全機械化,身體部分扁平,如地毯般鋪展,可以卷曲,末端生有細密的觸須,背上竟然覆蓋著幾門大炮。
生物和機械結合,成為了超越想象力的奇形怪狀。
陳念嘖嘖稱奇,繼續向後翻。
陳蔚和這些生物的大部分遭遇都相當短暫,巨大的原初生物隱藏在海面之下,電子設備無法照出清晰影像,如果深入海底拍攝,轉眼就會被原初生物吞掉,零件化為己用。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依靠精神力探索,勾勒出真實的輪廓,再將其複現出來。
陳蔚的精神力水平極高,繪畫技術又不錯,修養傷勢的這些日子,他畫下了遇見的許多原初生物,絕大多數都前所未見,被印刷到教科書上,成為寶貴的研究資料。
說來奇怪,透過這一幅幅圖畫,陳念仿佛能透過二十多年的光景,看到陳蔚坐在桌前專心繪圖的身影。
明明他可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親。
陳念一頁頁地翻著,原初生物的奇怪樣子總能讓他發出驚歎,跟重型武器結合都是小意思,有些東西看起來更像能夠潛水的航空母艦,身體上棲息著無數小行原初生物。
它們是一個整體,還是分隔開來?
陳蔚沒有給出答案,他只是記錄下自己曾探測出的東西。
“我能把這個帶回去看嗎?”陳念抬頭問道,“如果不方便的話,給個影印本也行。”
沙弗萊:“我待會兒問一下。”
陳念從地上起來,坐到床邊,他打算先好好看上一遍。
沙弗萊坐在房間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安靜地看了會兒少年,突然道:“陳念,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什麽什麽打算。”陳念頭也沒抬。
“之後的日子裡你想做的事。”沙弗萊頓了頓,解釋道,“人活著總得有個目標吧。”
陳念這才抬起頭,他略一思索:“嗯……找個合適的對象?”
沙弗萊搖頭:“那不算,我指的是有關你自己人生的,和旁人無關,你想要做出怎樣的提高,實現什麽樣的理想。”
理想?陳念還真沒考慮過。
在地下城,他從小就想著盡快掙大錢給薑岱治病,高中畢業後順理成章地選了來錢最快的工作。
現在薑岱的病有著落了,他多年來的牽掛順暢解決,之後呢?之後要做什麽?
“我不知道。”陳念老實道,沙弗萊把他問倒了。
“為什麽要考慮這個?再過十來天,我就要和陳詞換回去了,之後在地下城裡該幹嘛幹嘛。”
“你不想拿回自己原本的身份嗎?”
“薑叔不讓。”陳念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薑叔肯定是為了我好。”
作為知曉真相的少數人之一,沙弗萊知道薑岱一直以來隱瞞陳念身份的原因——薑岱不想讓陳念遭受和陳詞一樣的“身體檢查”。
一昧躲藏隱瞞肯定行不通,陳念身為陳蔚的血脈,本該得到更多。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享受過頂層奢華生活後,陳念真的能毫無怨言地,重新回去地下城嗎?
沙弗萊同樣不想讓薑岱擔心的情況發生,數年來他也一直在收集資料,想盡一切辦法,解決陳詞面臨的問題。
隨著時間推移,Ashes必將得到最終的控制,根據流行病學預測和辰砂做出的推演,終焉到來的日子,不會太久。
沙弗萊:“先別管讓不讓的問題,隻說你想不想。”
陳念不假思索道:“當然想啊,誰不想要衣食無憂的生活,還能每天看得到天空和太陽。”
沙弗萊輕聲道:“遲早有一天,你會光明正大的,以陳念的身份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回歸你本應有的生活。”
“我知道這麽多年你一直習慣以地下城的方式思考問題,但之後還有數不清的日子,轉變必然是痛苦的,但我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盡快適應這個過程。”
——以陳念的身份生活在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