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在鎮上見過的幾個富家夫郎,陸谷成天見風曬日,皮肉自然沒有人家嫩,沈玄青看著看著,還覺得陸谷臉上手上肌膚好像比剛成親那會兒糙了一點。
沒嫁人的雙兒同樣要幫家裡乾活,但不怎麽出村子走遠路,陸谷跟著他上山下山又常往鎮上來,一路經的風雨自是比成親前多。
“怎麽了?”陸谷見他不走了,疑惑問道。
旁邊就是賣脂粉的,鼻息間多了份不一樣的香氣。
沈玄青笑著說:“獾子油如今用不上了,給你買盒擦臉的香脂。”
脂粉陸谷長這麽大只在成親時塗抹過,他自己不會,是村裡婆子給他抹的,鄉下人用的多是最便宜的,就這也舍不得多抹,擦上一點都不得了了。
幸而是這樣,不然別說陸谷,離他稍近的人都得被濃烈但不太好聞的香氣撲到。
買脂粉的多是鎮上人家,陸谷從沒進過這種鋪子,神情不免忐忑,但沈玄青腳下一轉往脂粉鋪去了,他隻好跟上。
沈玄青放下肩上的扁擔,將竹筐放在門外,抓著陸谷手腕就進去了。
一進門看見掌櫃站在帳台後面支著頭打盹,也不見夥計在哪裡,沈玄青出聲道:“掌櫃的,把你們這兒擦臉的香脂拿兩盒。”
掌櫃被驚醒,掃一眼面前這兩個鄉下人,穿得乾淨齊整,身上衣裳也沒補丁,尤其夫郎手上還有銀鐲子,心裡就有了數,於是連聲應道:“您稍等、稍等。”
他在後面的木架上找了四盒香脂,轉過身放在帳台上,堆起笑容說道:“這位客官您看看,我們這兒東西多,這幾盒都是好的,擦到臉上能潤澤肌膚,使之更細膩,香氣留的久,而且香而不濃膩,是上等貨。”
“這盒是蘭玉清香,這盒是桃花香脂,這個是牡丹香,還有這個,是紅梅天香。”掌櫃逐一將盒子打開,好叫人看到裡面的香脂膏。
盒子一打開,淺淺花香浮現,比陸谷曾用過的脂粉都要好聞,他看向香脂的眼神就有點兒驚異。
掌櫃最是為他鋪子裡這些東西得意,見主顧為之驚奇,臉上笑容就大了些,見他倆猶豫不知該看哪個,便從帳台下面拿出幾個小瓷瓶,說道:“客官若不知該選哪個,伸手我給塗些。”
他說著就用一根小木棒從瓶子裡挑了點香脂出來,塗在陸谷伸出的手背上。
“這是桃花香。”這會兒沒別的主顧進來,掌櫃十分耐心。
“我聞聞。”沈玄青有些好奇,便捉過陸谷的手低頭輕嗅,桃花的香氣偏甜一點,倒挺好聞的。
在外人面前這樣,陸谷耳朵微紅,偏偏沈玄青和掌櫃神色無異,他隻好任沈玄青嗅聞。
聞過後掌櫃又陸續將另外三種香脂塗在陸谷手上,香脂在手背輕輕一抹,果真能看出那處肌膚瑩潤不少,顯得沒塗到的地方看著乾燥。
四種香脂都不錯,陸谷猶豫不定,選不出要哪兩個,最後還是沈玄青說要桃花和梅花的。
桃花香脂確實不錯,而梅花透著種幽幽清逸,不刻意去聞香盒和陸谷的手,站在這兒不經意間嗅到一股清香,當真是暗香浮動。
“客官好眼力,這桃花和梅花正是賣得最好的。”掌櫃合上香盒蓋子,將沈玄青要的兩盒遞過去,做生意的說話都好聽,他順勢拍了個馬屁。
兩盒面脂的價錢還沒說呢,他又道:“客官,我這裡還有手膏,每日洗完手塗上些,潤燥還能使肌膚更細嫩,您二位要不要看看?”
沈玄青剛才發覺陸谷手上偏乾,便點頭道:“拿來看看。”
“哎好,您稍等。”掌櫃笑容更甚。
“手膏也要買?”陸谷小聲問道,他每天要乾不少活,無論拔草挖野菜還是劈柴收拾兔糞,很容易弄髒手,一天要洗好幾回呢,塗上手膏再一遍遍洗,豈不是糟蹋了好東西,更別說還要做飯洗碗。
沈玄青知他意思,沉吟一下開口道:“掌櫃的,手膏就拿便宜的來,多拿上兩盒。”
“便宜的洗了不可惜。”他轉頭對陸谷說。
掌櫃便取了兩盒便宜的手膏,過來笑道:“這個不錯,一盒只需五十文,但用起來對手好。”
一小盒就五十文錢,擱以前陸谷是想都不敢想的,幾乎是個天價。
沈玄青打開盒子看一眼,說道:“行,就這個了,面脂多少錢?”
掌櫃笑眯眯開口:“不貴,一盒三錢。”
面脂竟要三百文,比手膏貴好多,陸谷眨一下眼睛覺得太貴了,可不等他說話,沈玄青就從懷裡掏了荷包。
“一共七錢。”沈玄青數好碎銀遞過去。
掌櫃接過銀錢笑道:“好,多謝多謝。”
他順嘴就說道:“二位以後常來,我這裡還有胭脂水粉,口脂也是有的。”
說到這裡,他頓一下,看向陸谷就笑著說:“若是不嫌棄的話,口脂是挑顏色的,不如二位留一下,讓內人幫這位夫郎擦著試試,想試胭脂也行。”
見沈玄青明顯心動,掌櫃不待他倆回答,就朝後面喊道:“丁香,出來幫客人擦擦口脂。”
“來了來了。”從裡面走出個面容姣好的婦人,臉上的胭脂水粉恰到好處,讓人一見就覺漂亮舒心。
她幫陸谷塗好口脂後,打量一番便露出個笑:“這顏色,當真是妥帖,若再來些胭脂就更妙了。”
陸谷本來的唇色淺淡,擦上微紅的口脂後一下子顯得飽滿,毫不張揚卻讓整個面龐都亮了些,唇色與眉心如花鈿一樣的紅痕相映,顯出十二分的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