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堯揚眉,眼神裡明晃晃寫著“你看起來不像這麽大方”。
景晞:“一口抵扣一百張。”
遲堯:“……你不來做星盜可惜了。”
一肚子話憋著不能問不能說,卻只能閑扯些有的沒的,景晞端起酒杯,可嘴巴還沒碰到,酒杯就被遲堯奪走了。
“傷口還沒結痂,少喝點吧,少將大人。”遲堯把酒倒了,“要是留疤,你要補償我兩百張。”
景晞:“……”
他眼神掃過遲堯的手。
手背上一道一道的紅,有些地方甚至破皮了。
“你手怎麽了?”景晞問。
遲堯不甚在意道:“洗的。”
景晞皺眉,想起第一次去極影老家,方涼說遲堯每月有幾天見不得血。
他又想起晚上遲堯那句“別讓我再看到你流血”。
也許不是只有那幾天不能見血,只是那幾天特別嚴重?
酒也喝了,氣也消了,遲堯準備回房間。
“等等。”
景晞叫住他,起身去客廳。
遲堯看他在敞開的醫療箱裡挑了幾樣東西,又回來,坐到他隔壁的高腳凳上。
“手給我。”
景晞擰開藥膏的蓋子,攤開手心。
遲堯:“怎麽,你要給我擦藥?”
“禮尚往來。”景晞面無表情地扯謊,“我不想欠你。”
遲堯不為所動,起身就走。
“我喜歡你欠我。”
景晞也不急,看著他的背影慢吞吞道:“擦了藥,我讓你拍。”
遲堯腳步一頓。
一分鍾後,他坐在高腳凳上,乖乖攤開手。
“這什麽藥?”
景晞佔了一點膏體在棉簽上,往破皮的地方擦拭。
“化骨水。”
遲堯:“…………”
景晞擦藥很仔細,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對方纖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皮膚好像剝了殼的雞蛋,摸起來特別有手感。
遲堯喉嚨有些乾澀,突然很想念在景晞身體的日子。
算算時間,過兩天差不多該過去了。
等呂蒙端著雞湯過來時,客廳裡已經沒人了。
他伸著脖子往樓上看,想了想還是沒去打擾,將一盅雞湯放進保險倉,搖頭歎息。
老大這又是發病又是受傷的,這一集裝箱的雞不知道夠不夠吃。
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擔憂得睡不著,連夜跑到前鋒部隊的宿舍樓,一喇叭叫醒所有人。
一大幫人在一樓室內訓練場列陣,個個精神緊繃,隨時做好敵襲準備。
呂蒙背著手站在最前面。
“這幾天,雞的消耗量巨大,可能會供不應求,從明天開始,咱前鋒部隊一到五隊負責收集雞蛋,六到十隊監督孵小雞,力求一個月內數量翻倍!”
耿直的兵哥們:“好!”
呂蒙:“你們有沒有信心?!”
兵哥們:“有!”
呂蒙:“很好!”
提著偷來的雞,從走廊路過的厲遠:“呵,神經病。”
呂蒙/兵哥們:“……”
敢偷老大的雞,就是敵人!
主樓內,遲堯回到房間。
剛打開門就聽到鐵熊的吵鬧聲。
“這題是8!”
鐵熊盤腿坐在沙發前的矮桌旁,面前攤著作業本,正努力地掰著手指數。
隱衛躺在他身後睡覺,盡職盡責地做個毛靠墊。
鐵熊:“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加五等於八……我算三遍了,就是8!”
作業本旁有個黑色的小鏡子。
在他說出八時,鏡子顯現出一個鄙視的表情。
“我沒錯。”鐵熊念叨著,又數了一遍,“老大都說我做得全對,一定是你錯了!”
“呵,小傻瓜。”
黑色的鏡子發出一聲略有些沙啞的男童聲,只是語氣不太友好。
鐵熊被氣到了,伸手就抓鏡子:“你他喵才是小傻瓜!”
黑鏡子往後一跳,變成一顆黑色的小球。
鐵熊跳了好幾次,卻怎麽都夠不著。
“隱衛,憋睡了,幫我弄它!”
隱衛瞄了一眼,前爪蓋住臉,繼續睡。
圍觀的遲堯:“……”
這小話癆。
人傻話還多。
深夜裡,他靠在床頭,打開相冊裡最新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景晞托著下巴坐在吧台前,懶洋洋地看著鏡頭。
他襯衫最上方的兩顆扣子解開,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肩上搭著黑底金邊的軍裝外套,一頭長發披散,幾縷碎發落在額前。
可能是喝了酒,他的表情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些許慵懶,雙眼半闔,眼尾的睫毛微微上揚。
眸子裡像藏著勾魂的冰鉤子,又冷又撩人。
遲堯看了一分鍾,心跳逐漸失控。
鼻間好像能聞到對方身上清冽的酒香。
“這妖孽。”
雖然被擦了手,但得到了很不錯的照片。
這波不虧。
遲堯眼神掃過手背上的傷口,又湊到鼻下聞聞。
一股子淡淡的草莓味。
“……”
這什麽藥膏,靠譜嗎?
事實證明,洗眼睛的照片比兒童讀物管用。
遲堯剛躺下,還沒打開兒童讀物就睡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