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沢的背僵直了,這個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到底還是抱著一份僥幸,希望時間回溯的觸發並不需要以殘害陸勉的身體作為代價。
真的得到證實後,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胸口漫起一陣悶疼,連帶著手裡的力量也有些綿軟。
他哽著嗓問道:“在邊境密林裡,你是怎麽叫醒我的?”
陸勉趁著魏沢反應不及,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當時你已經陷入深度昏迷,身體狀況也不足以支撐你醒過來,我就用時間回溯把你的身體回溯到幾天前……”
陸勉的語氣雲淡風輕,仿佛在說的是一件無足輕重的瑣事。
倒也不是他故作輕松,這件事在他看來也確實談不上有多重,於公,魏沢是聯邦不可或缺的戰力,他身為聯邦公民,能幫得上忙的話,自然義不容辭;於私,他們也絕不是能夠眼睜睜看著對方死的關系。
魏沢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隻覺得心臟也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塊,“你是因為要救我,才……”
才把自己的手弄傷?
陸勉不用猜都知道魏沢此時在想什麽。
這人剛才握著他的手時特意避開了那已經愈合的傷口,現在又這麽一副自責到不行的表情,一定是猜到了他的傷是因何而來。
於是,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回了句,“我那手是本來就受了傷,不是為了你特地劃開的,你別多想。”
魏沢斂下眉,明顯不太相信陸勉的說辭,再開口時,已經沒了面對陸勉時一貫的溫聲細語,語氣顯得有些強硬,“時間回溯不許用,我們想其他辦法。”
說完,魏沢沒給陸勉反駁的機會,轉身往究極體的方向走去。
陸勉看著魏沢的背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他們之間存在著年齡差,嚴格意義上來說還差著輩分,在兩人還不熟悉的時候,魏沢會用長輩的語氣對他說話,等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事後,這人對他的態度就更軟,像這樣冷著臉仿佛想將什麽東西一把掐死的狠戾是從來沒有過的。
陸勉眨了眨眼,覺得有些新鮮,不免多看了幾眼。
感受到背後灼人的視線,走在前方的魏沢忽地回過身,看向陸勉的眼神裡帶著警告,“阿勉,別私自行動。”
陸勉淡淡的應了聲,算是回答,接著加快腳步,越過魏沢往究極體的方向走去。
很顯然,這人是怕他在動手的時候不管不顧的用自己的血觸發時間回溯。
不得不說,魏沢是真的了解他,他確實動過這個念頭。
可他並不蠢,在還沒有嘗試過其他的方法前,他不會輕易地犧牲自己。
究極體自然要除,他也不怕死,可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即使他用上了全身的血液,也不一定能夠將究極體打回原形,很大的可能是他死了,究極體依舊在活躍,那他的這條命交代得多少有些草率。
陸勉圍著究極體轉了一圈,腦海裡來回轉了無數個念頭,卻都被他一一作廢。
連導/彈都無法對究極體造成致命的威脅,證明一般的物理攻擊對它基本無效,按理說,他們還可以試試有別於輻射的化學攻擊,可臨時又不知道上哪去找一些化學物品。
陸勉在究極體身旁站定,忍著渾身不適探頭往其中一個洞口看了看。
蟑螂本身的力量並不大,在魏沢的重力場下,它們更是連動一下都艱難,究極體身上的洞口被無法動彈的蟑螂堵得嚴嚴實實,那仿佛毫無止境的分化被迫停了下來。
陸勉目測了一下究極體的直徑,隨後再次抽出了八米長的大刀,還不忘遞給魏沢一把,“先試著砍一砍?”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究極體可是名副其實的肉。
雖說連導/彈都無法對究極體產生威脅,可他們至少可以通過一些普通的攻擊找出究極體自愈的方式,或許,他們還可以從究極體的天賦入手,找出可以徹底消滅究極體的方法。
魏沢接過質地輕盈的螳螂刀,往究極體的另一頭走去,離開前還不忘囑咐,“動手的時候小心些。”
陸勉點了點頭,往身後退了幾步,之後又把自己和魏沢周圍的能量屏障加厚一些,跟魏沢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兩人同時舉起刀,對著究極體砍了下去。
螳螂刀鋒利無比,吹毛斷發,究極體的外部特征也沒有鱗片或者是硬骨厚甲之類比較堅硬的東西,他們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將這塊大家夥分成了大小不等的三部分。
魏沢在順利分割開究極體後的第一時間用反重力把首尾兩塊往一旁搬離了一段距離,讓究極體的三個部分徹底分離。
猩紅的血液順著平整的斷面湧出,不過一眨眼工夫就染紅了地面,裹著血的血腸像下餃子一樣從究極體身上掉落下來,在重力場的影響下,這些血腸掉在地面上的聲音顯得很敦實。
這些血腸並沒有被全部斬斷,有的還連在究極體身上,腸子的末尾是一個腔體,腔體裡空空如也,裡面的東西也一並掉落在地面上。
陸勉在滿是血水的地面上找了找,在一堆血腸中找到了類似昆蟲腳的肉塊。
他拿著手中的長刀攪了攪,把縮成一團的肉塊捋平,一隻尚未發育完全,全身都呈現肉色的蟲子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地面上,從這隻蟲子的輪廓隱約能夠看出蟑螂的影子。
陸勉看著眼前這幅血腥的畫面,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這應該是究極體分化出其他物種的方式,看著怎麽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