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味道非常明顯,揮發性很強,味道也傳得遠。
香水的揮發性,就在於酒精。
離得那麽遠,怎麽可能聞全前調呢?
現在草原裡空曠天地,空氣中又摻雜著一堆味道。別說聞前調了,沒了酒精,能不能聞到都是兩說。
“想避開先知,是難事。但想避開調香師,避開對面那個文忠,易如反掌。”
左藍一說著話間,輕輕巧巧的掰掉了香水瓶的蓋子。
他的天賦多麽卓爾不群。
也正因為如此,他知道怎麽對付那些平庸卻妄想勝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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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者公爵的領航員景懷,站在原地。
他和安斯的對決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雙方即將從機械外骨骼打鬥到機甲對戰。
他後退回榮耀者公爵的隊伍間,召喚出自己的機甲,正要進入機甲的時候,呼吸間卻覺得頭昏昏沉沉起來。
領航員是衝鋒到最前方的職業。
某種程度上也是憑著直覺吃飯的人。景懷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連忙回頭去叫文忠:“什麽香?”
文忠停下手裡的調香,四周環顧了一下。
遠遠看見了左藍一在一個一個地掰著香水瓶,但鼻尖沒什麽異樣。他心慌了。
如今空氣裡氣味那叫一個亂。
馥鬱裡摻進青草氣,端莊濃厚中還混著茫茫草原的清新味道。
這麽亂的氣味裡,能分出什麽來呢?
更何況,左藍一抓準了文忠的平庸。
景懷正想要文忠好好去看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間,他本要攀登機甲的手腳一軟,直接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景懷?!”
景懷急切的穩住身形,踉蹌了幾步站好,對著文忠:“什麽情況?!”
文忠這邊,硬是沒發現哪裡不對勁,但景懷已經頭暈到站不穩了。
安斯剛上了機甲,正準備再戰,卻見景懷在原地踉蹌。
安斯:“?”
解說也看懵了。
“是無酒精香水。”路德維希一語道破關鍵。
什麽?無酒精?
香水,歸根結底,是由香料成分和溶劑組成。
想要把香料添加到香水裡,則必須要有溶劑,才能組成一個相對穩定的香水體系。
香水在溶劑的揮發性作用下,才可能揮發出味道。
乙醇溶劑,也就是酒精,是所有溶劑中最安全最常見也最適合用進香水的。
其余的溶劑,要麽不夠常見、價格太高、效果一般,流通范圍小,調香師不會去用;要麽是自帶毒性,被禁止使用,沒有普及開來。
直到目前為止,酒精還是調香師的第一選擇。
目前除卻實驗室內的研究外,市面上的所有溶劑,依舊是酒精。
左藍一也只是在成香後,去剔除酒精成分。酒精不會被完全剔除,他把酒精成分壓到了極小。小到可以被叫作無酒精香水的地步。
無酒精香水的弊端,在於揮發性不好、留香時間短。
但那有什麽重要?
左藍一要的,只是瞞過文忠,在眾目睽睽之下送香到榮耀者公爵全隊而已。
送香上門的頭一位,就是一直在和安斯爭纏打鬥,呼吸頻率很高的景懷。
第一位是景懷,後面便是榮耀者公爵全隊了。
空曠天地裡,你明明沒有聞到香氣,但你——已經死了。
這,就是左藍一的路數。
現在榮耀者公爵全隊已經吸進去這香好一陣子了。
就算文忠調反香,能救回來自己隊員,可已經出現明顯反應的景懷,他是怎麽也救不回來了。
景懷再暴露在這味道中,連清醒都維持不了。他作為領航員維持不了清醒,無論是安斯,還是狼群,都不會放過他。
這點事實,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榮耀者公爵,將迎來第一個犧牲者。
可就在此時,一個評委伸手,直接掐斷了直播通訊設備。
掐了通訊,整個評委席便成了一個封閉的小團體。說什麽話、計劃什麽事,一牆之隔的觀賽席的觀眾,是什麽都聽不見的。
“重新降落一下吧。”
這評委掐了通訊後,開口這麽說。
降落,指的就是比賽開場的時候,兩隊隨機降落在地圖裡的這個瞬間行為。
重新降落,換句話說,就是相當於重新開局。
現在兩隊處於草原,重新降落,自然不再身處這個位置了。
換了位置,也就沒有左藍一的無酒精香水了。
“是啊是啊。”便有人讚同他,“現在這局面,才開局多久啊,就鬧得領航員要被淘汰了,觀感不好。我讚同重新降落。”
“我也讚同。”
“我也是。”
“同意。”
主評委推了一下眼鏡:“行吧,聯系一下……”
路德維希一直沉默著。
他抬眸,看著那個評委,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打斷了他要說出口的話:“什麽意思?”
“小阿爾克溫。”主評委沒叫路德維希的名字,而是叫他的姓氏。
甚至叫的是“小阿爾克溫”,沒將他視作十三階調香師,而是視作阿爾克溫家族的次子。
“這是比賽調度問題,屬於評委團內部決策。你是來做客串解說的,這和你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