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是容易累的。放下那些早慧的想法,暫停對大人的揣測,在安心的味道裡沉沉睡去。
左藍一夢裡不再是陰暗黑沉的景色了。
他夢見了青翠竹林,還有一隻白色的絨毛兔子。
如今長大的左藍一站在賽場上,再次聞到了這個味道。
他徹底明白過來。他不是在和薑梨對戰,他是在和路德維希對戰,和他自己與路德維希的過去,作戰為敵。
“安吉莉雅,給我一瓶薄荷精油。”左藍一冷靜道。
左藍一必須強逼自己清醒。
極高濃度的薄荷精油湊近鼻尖,清涼的刺痛從鼻尖傳到後腦。他拭掉鼻血,再次逼迫自己徹底清醒。
而薑梨根本不給左藍一這種反應調整的時間:“加大劑量!把濃度提高!”
她要利用左藍一對這種味道不設防的生理反應,把左藍一困在幻覺香裡!
但不止薑梨一個人看出了左藍一的狀況。天水碧之前集訓兩個月的默契訓練是很有效果的,安斯在於對上領航員對戰的過程中,也一直沒有徹底拋下地面的情況。
如今見到左藍一的狀態,打起精神,進一步控制住對方領航員。
安斯抓住德昆西那位領航員的疏漏,一刀刺穿他的機甲核心要害,而後沒有半點心軟,直接再次補刀。
隨著他的機甲墜落,在系統即將宣布德昆西的領航員淘汰的時候,薑梨果然申請換人,上了一位替補領航員。
整個換人的過程中,安斯一直咬牙沉默著。
觀眾也都明白了德昆西的戰術。說白了,就是耗。
【德昆西真的是富裕,看他們陣容的時候我都驚呆了……去別的隊裡都得是次次首發的大佬,在德昆西做替補,輪多久都輪不到出場的機會,感情是來養老的……】
【這符合規則,比賽就是可以無限制換人的……只要你有人,你當然可以換。】
【像德昆西這樣這麽替補富裕的隊實在罕見。不過說回來,像天水碧這樣沒有公司沒有教練沒有替補的隊也實在是罕見。厲害了,這兩個隊碰到一塊兒去了。】
安斯已經和領航員對戰很久了,而這位新上來的替補領航員正是精力飽滿的狀態。但安斯也不差,兩個人打成了平手,盡管安斯的機甲在上一次和上一位領航員的對戰中破損了一些部位,
左藍一清楚地知道,安斯可以打過這個替補,但接下去德昆西並不是沒有替補了,六七個替補,一個一個上來,人海戰術下總會熬死安斯。
薑家相當有錢,用金錢和權力組合起來的強大陣容,哪怕用最低級的人海戰術,都贏定了。
既然如此……左藍一生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而此時賽場再度縮圈。
兩支隊伍向著安全區狂奔,途徑森林地帶,左藍一和安吉莉雅掐著秒數留在森林,將所需要的材料盡數采集培植催生。
賽場縮圈很快,沒一會兒的時間,邊界便逼近到了眼前。邊界吞沒掉草原沙丘和樹木,將人往安全區哄攆而去。
拿上最後的材料,左藍一和安吉莉雅直奔安全區。安吉莉雅直接開始培植,精神力催生將左藍一說的材料盡數培育出來。
左藍一湊近瘸子,將自己的想法和瘸子一一道明。
瘸子也沒想到左藍一這麽狠。這個辦法瘸子不是沒想到,只是實施起來有難度,並且都已經到了反人類的地步了。瘸子拿不準。
天水碧湊在一起,幾句話間,所有人便都同意了這個決策。
無論是格蘭還是阿爾克溫,走到這步的天水碧,所有人都是沒有退路的。
他們不能倒在決賽賽場上,他們要衝擊賽季終局賽,去捧回獎杯。
於是安斯主動出擊,和對方的領航員纏鬥在一起。薑梨那邊調香師不斷的提高濃度,左藍一後腦部分是針扎一樣的痛。他在劇痛下控制著自己精神力領域的嚴密性,將那道香隔絕在外。
於此同時,安吉莉雅動作極快地催生各種植物,左藍一調配材料,一點一點地成香定型。
解說和評委團都沒看明白左藍一是在幹什麽。
解說還在那裡強行分析呢。
“現在的局面左藍一其實做什麽都是死路一條了。人海戰術其實是很粗糙的一種戰術,但是架不住人海戰術就是有用啊,能有什麽辦法?”
“薑家是選帝侯家族中最富裕的一家,薑梨是薑家的獨女,她的隊伍一向財大氣粗。她又和左藍一做過好幾年的隊友,了解左藍一的性格、打法、弱點。”
“綜上所述啊,薑梨贏下這場比賽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事情。”解說這麽總結道。
連評委團也這麽覺得。
薑梨坐擁天時地利人和,左藍一又有什麽呢?
左藍一有的是狼一般的眼睛和野心。
他不認為薑梨會贏,因為薑梨對上的人是他。和薑梨做隊友的時候,薑梨會取得勝利。但和薑梨做對手的時候,薑梨必輸無疑
隨著左藍一調香完成,各種材料交疊融合迸發,那香瞬間席卷了賽場。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味道,藏著曖昧,透著疏離。
說是什麽調的香水,刹那間竟然分不出來;什麽型的香水呢?卻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似花非花,似霧非霧,迷離朦朧霧靄間,這味道似是花香又像是海洋,仿佛是淡香水的甜,又好像是濃香水的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