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聿手持長劍,隨意抹去唇角的血,再次攻向噬天。噬天一面操控龐大的身軀笨拙地抬手抵擋,一面凝聚魔氣準備放大招一舉滅殺趙聿。
卻沒想到,趙聿的目標從來不是噬天,而是被它擋在身後的魘魔。他腳步輕巧地左滑再一躍,便要繞開噬天舉劍一招取了魘魔首級。
魘魔感覺到危險來臨,發出尖銳的鳴叫。
噬天也來不及積蓄力量了,立刻轟出聚集到一半的魔氣。
就在魔氣將要轟到趙聿身上,長劍要落在魘魔脖頸之間之時,一道白光劃破天際,帶著冰冷寒氣似乎可凝聚實體的劍氣從噬天背後衝出,然後狠狠地穿破了它的硬甲,刺破了它的命門。
“吼!”
噬天痛苦嘶鳴,龐大的身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立刻回轉,粗如百年樹木枝乾的拳頭狂躁地朝那襲擊它的家夥錘去。
趙聿來不及思索,憑本能地揮劍給噬天破口的地方補上狠狠一擊。
“啊——!”
噬天痛苦的嘶吼嘎然而止。
趙聿趁著這時,余光鎖定正欲逃跑的魘魔,手掌一翻,劍“噗”地離開噬天心臟,血淋淋的劍身瞬間剜了魘魔脖子。
近似人類身形的魔物一瞬便沒了頭。
但趙聿知道,魘魔還沒死。
他立刻掏出專門用來束縛魔物行動的繩索將無頭魘魔牢牢困住,才帶著灼灼的視線朝那出手幫他殺了噬天的人影看去。
那人果然——
白衣,墨發,神色淡漠,身若修竹。
皎皎又高傲如天際之月,與他視線交匯之時,月亮像被雲蒙了一層紗,忽然朦朧得溫柔起來——雖然對方神色並無明顯變化。
趙聿直直看向他,噙著笑,滿心歡喜:“師尊。”
雲徠輕輕點頭,問:“可有傷著?”
趙聿依舊是笑著的,腳步飛快拉近兩人的距離,還沒到對方跟前便大張著雙臂,再前一步,終於將人牢牢地抱在了懷裡。
他滿足喟歎一聲,才答:“不過幻境罷了,怎會有傷?”
頭深深地埋在對方脖頸,聲音悶悶的,“師尊,好久沒能抱你了。”
雲徠身形一僵,還沒把自己從那個矜持守禮的師尊形象摘出來。
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二人懷抱實在太過契合,對方只是把手輕輕搭在了他腰間背後,他身體便徹底軟了,心也軟得厲害,微微克制了一下,終是耐不住思念,也低聲,有點抱怨意味地說道:
“嗯……很久。”
【久到過分。】
趙聿眉眼唇角全被笑意給侵佔了。
除了笑,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喜悅。
除了擁抱……唔,還有數不清的親吻,他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動作來抒發心中濃烈到溢出的歡喜。
兩人抱了許久,趙聿又一點都不克制地吻了雲徠許多次,才感歎似的輕聲道了一句“找到你了”,松開了手,好奇問道:“師尊,你是什麽時候清醒的?”
雲徠臉紅透了,脖頸鎖骨也是一片緋紅。
他輕咳一聲,攏了攏領口,極力擠出了個認真的表情,淡聲回道:“心神不定的那一刻。於你,應是你對上魘魔噬天之時。”
也就是說,雲徠在忽然感覺趙聿有危險,心神不安定之時竟然清醒過來,從這有關過往的幻境裡抽離,禦劍來救趙聿。
他說不清那時自己想了什麽,許是……不願再經歷一次小徒弟渾身是血地躺在自己面前的可怕過去吧。
聽到雲徠這話,趙聿內心又酸又甜,沒忍住,緊緊握了雲徠的手,低聲道:“我也是。”
簡短的三個字拆開,是他不願再受傷一次讓師尊難過,讓師尊付出那許多來救他。
沉浸在過往幻境的這一段時間,趙聿失去的那段雲徠因解救他而身體虛弱到直接跌倒在離開白鶴峰道上的記憶恢復了……
他已經讓師尊痛苦了一次,絕不能再讓對方經歷這樣的事。
情緒足夠濃時,完全掩蓋不住。
雲徠只是余光一瞥,便瞧見了對方眼中的悲傷,連忙握了握對方的手,關心道:“怎麽?”
趙聿壓抑地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將話題引到了眼下的事:“不知現下已過去多久。”
如果他猜測不錯,他們因光斑昏過去後,應該變作了阿聿、阿萊,經歷了一世,然後又恢復趙聿、雲徠的身份經歷第二世。
那些真實無比的人與物,只是幻境。
雲徠掐指算了算,道:“約莫九日。”
“九日……”趙聿恍如隔世,“離約定時間僅剩四日。”
進入秘境前,因為嶽虹竹卜算到雲徠十四日後有難,他便與七長老約定若十三日內他們還未離開秘境,就請七長老想辦法進入秘境救出雲徠。
現在經歷了這樣許多,趙聿直覺嶽虹竹卜算有誤,並不擔心十四日後雲徠會出事,但也不能不顧與七長老的約定。所以他們需要盡早離開秘境。
雲徠也想到了這點,於是問道:“可有悟出什麽道?”
只要確定了道,秘境便會自動地放他們出去。
趙聿搖了搖頭,笑道:“隱約有些感覺,還未確定。師尊呢?”
雲徠也搖頭。
趙聿:“那便再看看罷。這裡也算是你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可得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