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後幾息出現的戚白雨應聲,快速向前走幾步,彎腰欲先將雲徠扶起卻被趙聿製止:“戚師弟,我來扶師尊罷。”
戚白雨憨厚一笑:“你是病人,怎麽能讓你勞累。”
言罷,又伸手去扶卻忽感脊背發涼,眼睛往一側落,承了趙聿淡淡地一瞥,莫名的,便歇了扶人的心思,就著彎腰的姿勢一連往後退了兩步。
弄得冬凌再次出言批評他:“戚白雨,你怎的這樣憊懶?”
戚白雨苦著臉仰頭看她,卻什麽話也沒說。
他這是有苦說不出啊!難道要他說自己被趙師兄一個眼神嚇住了嗎?那未免太沒掌門親傳弟子的格調了。
那邊冬凌教訓著戚白雨,這邊趙聿調用靈力讓師尊暫時維持懸浮橫躺地面上的姿勢,自己先行起身最後彎腰將其抱起,衝冬凌道:“長老,請您為師尊診脈。”
一行人再次回到老地方,只是在玉床上等待冬凌醫治的成了靠坐在趙聿懷裡的雲徠。
冬凌掏出懸絲、脈枕之時,視線在趙聿、雲徠身上轉了好幾圈,欲言又止。
趙聿臉上掛著和煦微笑:“長老可是有話要說?”
冬凌看看他,又看看雲徠,幾經猶豫掙扎,還是問出了口:“方才許是意外,但現在你怎麽……怎麽還抱著你師尊?雲徠不是不喜和人接觸麽?你這樣抱他,他醒來還不問罪於你?”
她可是清楚地記得,她唯一為雲徠診脈的那次,便是因著對方表達出不願與人接觸的態度才懸絲診的。
不想接觸這事,她並不介意,修士麽,有一個兩個怪癖正常得很,而且……雲徠那高嶺之花的模樣,不讓人碰觸,再正常合適不過了。
不過她都知道這事,趙聿不可能不知道吧。
聞言,趙聿垂眸瞧著師尊似乎因不舒服而緊蹙的眉頭與雙頰、耳畔、脖頸的紅暈,語氣再平淡不過地說道:“師尊怕冷,這玉床屬寒,久坐不益。”
嗯?
冬凌懷疑地看著他,又側首瞧戚白雨,表情問著事實是不是這樣。
戚白雨垮著臉。
雲徠可是住雪峰的人!怎麽可能怕冷!
但他小心覷了一眼趙聿的臉色,明明是很陽光看著就溫柔的一張臉,給他的感覺卻比雲徠這移動雪蓮花還冷,冷得他骨髓都是涼的。
於是隻得道:“啊對對對,師兄說的對。”
冬凌心中仍有懷疑,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給雲徠診脈。
懸絲經趙聿綁好,脈枕也放置完畢,冬凌撚著絲線,雙眸緊閉,一臉嚴肅。
許久,久到趙聿快要忍耐不住發問,她才驚疑不定地睜眼,奇怪道:“你師尊他……沒有任何異常!”
趙聿眉頭卻皺得死緊,語氣急切,失了往日的客氣:“他方才暈倒,這叫無異常麽?”
冬凌也奇怪得很。
原本,看雲徠現在的樣子,多半是心魔發作承受不住昏迷過去,那體內肯定是有異常的。
而且雲徠給趙聿醫治過,一時耗費許多靈力,身體也該有對應的不適,比如髒器虛弱、脈搏緩慢等。
但雲徠現在的身體除了脈搏略快、靈力匱乏外,便無甚異常。
不僅如此,她還感覺到空氣中的靈力正以一個快而溫和的狀態湧入他體內,替他溫養五髒六腑加填補筋脈。
她想不明白,只能保守道:“再留下觀察幾日罷。”
說罷,她準備起身去翻翻記載過心魔的書籍,仔細研究研究。
然而她將將走到屏風處,就被趙聿叫住了。
轉身,疑惑地看向他,卻得到一個搖頭。
她感覺莫名其妙,想問卻又見趙聿垂頭看他師尊去了,隻得氣悶轉身,正好瞧見站樁似的戚白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戚白雨!過來幫忙!”
戚白雨:“啊?”
沒一會兒,不大的空間裡只剩下趙聿與緊閉雙眼的雲徠。昏黃的燈光將趙聿的影子打在雲徠身上,勾勒出趙聿的坐姿。
垂眸瞧了會兒雲徠緊蹙的眉頭,趙聿緩緩抬手去觸眉心,想要幫師尊去除那點褶皺。
“師尊……你怎麽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自顧自地發問:“待你醒來,告訴我你為何……那麽……”
他吞了那些詞匯。
即使他覺得這些東西在師尊身上是沒什麽的,師尊不過是想要一個擁抱罷了。
但介於師尊心中自責,不願正視那點需求,他想,暫且避開那些詞句罷。
也不便將這異狀告訴別人,哪怕是於醫術一道十分有建樹的冬凌。
“唔……”
低低的,似喘.息的聲音自師尊唇齒溢出,他好像很難受似的微張著唇,舌尖掃過兩瓣殷紅,留下幾點晶瑩。
聲音躍入趙聿耳孔時,他微不可見地愣了一下,瞧見師尊的舌尖突覺有些口乾,喉結幾滾,想喝些什麽。
眼見師尊將舌尖收了回去,唇瓣似乎動著,好像在說些什麽,他想也沒想地垂頭,離了些距離地靠在師尊唇畔旁,作聆聽狀。
但等了一會兒,什麽也沒聽見。隻得了一片灼.熱,潮濕的氣息,弄得他耳廓莫名酥麻。
他僵住了。
師尊唇瓣的紅像是會傳染似的,染紅了他的耳廓。
“唔嗯……”師尊不知為何又發出一道聲響。
趙聿耳朵微動。明明是極低的一聲卻大得像在他心間重重敲了一下,驚得他匆匆抬頭遠離,卻在側首那一瞬間將臉頰印在了師尊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