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能不擔心!你看你身上都燙成什麽樣了!萬一給燒傻了可怎麽辦!”
“……”
靜默了片刻, 因為高熱而嘶啞虛弱的嗓音在我的耳畔再度響起, 隱約帶著一絲試探,輕輕的說:“燒傻了,不是還有你嗎?”
不知從何時起,我已不再是一個旁觀者,我成了橋洞裡破破爛爛的傻小子,我的懷裡靠了一個人,他就像是我的全世界,我握著他的手,掌心相貼,感受到了一絲滾燙的潮意,我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沒有緣由的傻樂著,說:“出汗了,會好的,不會傻……不會讓你傻。”
他的額頭枕在我的肩頭,我只要稍稍一側臉,就可以親到他。
於是我親了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額角,然後又別過頭,假裝成是不小心。
他閉著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別的反應,我偷偷觀察著他的臉色,既希望他能當做無意,又希望他能發現我的故意。
我胡亂的想著,如果他沒有動靜的話,我可以不可以……裝作無意的再偷親他一下呢?
……應該,是可以的吧?
我打定主意,重又轉回頭去,卻發現他已然睜開了眼睛,正稍許側著頭看我。
我的臉轟的一下隨著雷聲紅了起來,竟然也有些像是發了燒的樣子。
他瞧著我,眼眸微彎,裡面醞著絲絲的笑意。
他親了我。
不是額頭,也不是臉頰,是我的嘴唇。
因為發燒的緣故,他的嘴唇好燙,呼吸也好燙。伴著初夏雷鳴的春雨其實還是挾著絲絲寒意的,我一向覺得我皮糙肉厚抗凍,此時卻也忍不住的渴望起了熱源。他親我,我就啃他,沒有人教過我應該怎麽去親人,於是我隻好遵循本心的努力與他近一些,更近一些。我察覺到我的身體漸漸地出現了一些微妙的反應,對於懷中人的渴望如同烈火一般燒過身心,他用手碰我,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一片空白,稀裡糊塗的就在他掌心裡出來,我聽見他在笑,笑得我心中一陣不服氣,憋屈之下隻好又奮起了。
一個晚上過去,我記不清雨是什麽時候停的了,也記不清我們究竟互相幫助了多少次,甚至記不清楚第二天醒過來又發生了什麽事……這一切大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也喜歡我。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想親他,他也想親我。
我和他說,我想永遠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他說這個世界上適合我的好人有很多,讓我別一時衝動亂做決定,我說我不衝動,我很清醒,我的世界裡他最好,他就是最適合我的人,於是他又笑我年少輕狂,說我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我扁著嘴巴含著眼淚看他,說我看明白了,你就是不想負責唄,他撇撇嘴,說,我還沒讓你對我負責呢!
我目的達成,眉開眼笑的接口,說,我負責,我一輩子都對你負責,你也一輩子對我負責好不好?
他沒說話,只是又靠過來親我。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我總算不再是啃的了,和他親的溫柔又纏綿。他的容顏有損,我不知道他的臉什麽時候能好,或者還會不會好,好了以後又是什麽模樣,我想見到他真實完整的容顏,卻又覺得不是非見不可。只要是他便好了,長得什麽樣子都無所謂,好看也好不好看也罷,總歸只需給我一個人看。
……
我努力的睜開發酸發脹的眼睛,咽喉裡一陣火辣辣的灼痛,我的頭很沉,身上也沒什麽力氣,我想要喝水,一時間卻有點動彈不得,嗓子也啞的說不出話來,於是隻好先躺著不動,隔著一道布簾子的外間隱隱約約的傳來說話聲,那聲音有些熟悉,我聽見他說:“當年我就說你倆這是孽緣,讓你別太執著,你就是不聽,受了五百年的苦換來這一場,弄得自己新傷疊舊傷……你以為這樣的元神衝擊你還能再受幾回?”
“我沒事。”
“騙傻子呢你沒事?小顏,算哥求你,把魂契斷了吧。他要是真的喜歡你,也不是喜歡在那根魂契上。更何況,即使有魂契在……該發生的它也一樣會發生。你剛剛在夢境中所看見的,難道還想在現實中再看見一次嗎?”
“……夠了。”沉默許久後,顏闕的聲音充斥著疲憊與厭倦再度響起,他說:“我不想再聽見那件事情。就先這樣吧。至於魂契,就算要斷,也要等到一切了結之後再斷。那些事情原本與他無關,說到底還是我當年過於自負了些……我不能讓他莫名其妙的被卷進來,然後稀裡糊塗的就送了命。”
天帝冷笑一聲,說:“稀裡糊塗的送了命?我看再這樣下去,要稀裡糊塗送命的人該是你了。你能保證他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不變心嗎?牽製得住他的法子多得是,不單只能靠魂契。你只是舍不得他受罪罷了。”
顏闕說:“是。我舍不得。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隻喜歡我一個。”
天帝歎息,說:“小顏,這句話如果你自己相信,又何須反覆強調?”
顏闕說:“我……”
我拚著一口氣赤著腳翻下床,拉開簾子衝出內室,啞著嗓子大聲喊:“我喜歡顏闕,永遠隻喜歡他一個!”
天帝:“……”
顏闕:“……”
天帝眼眸微挑,看著我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他說:“你以為你現在說的話,還會有人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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