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沒有大概。你答應過我的,說只要我好好地,你就隨我處置。我不想要別的。十二年很長,算我求你,許我兩三年安穩好不好?這段時間裡就什麽都別想,我們租個房子,過尋常百姓的生活,不會很久,就這麽幾年,可以嗎?”
顏闕沉默。沉默過後,他忽然問我:“重明,現在是幾月?”
我愣了愣,雖不知他為何忽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如楠漨實回答道:“十月初。”
“十月初……”顏闕喃喃的咀嚼著這個日子,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點頭應道:“的確應該過段安穩的日子了……只有這樣,你我方才都能寬心。”
作者有話說:
小顏:算算日子,小明就快要遇見他命定的……
小明:是嗎?我不是早就遇見了嗎?
小顏:三個孩子警告!
小明:我記住了,你想給我生三個。
哎,又降溫了。
你們看捍衛雅各布了嗎?我承認我真是膚淺,看了最大的感想居然是:啊這個男人越來越帥了(拍飛)
第五十章
我看出來了。我的顏闕相信此刻的兩情相悅, 但卻仍對未來患得患失,在這樣的心境下, 他唯一能夠做到的, 就是認真過好“今天”。
初初認識顏闕那一會兒,他似乎並不這樣焦慮膽怯。那時候我看到的顏闕,一身清貴, 容光煥發, 溫柔強大又自信,我當時想,這世上哪有這樣完美的人, 現在看來, 那會兒我的感慨還真沒有錯。這世上的確沒有那樣完美的人,只是顏闕當時想要在我面前展現完美的一面而已。
那時候的顏闕,將自己所有的膽怯與脆弱包裹, 只露出一個光鮮亮麗的外殼來。而現在,我終於將這一層外殼捂化了, 雖然顏闕仍有許多事情喜歡一個人憋著, 但是至少, 他已經願意向我坦露與分享自己真實的情緒了, 就這方面來說,我認為我取得了一個長足的進步。
對於顏闕,不能著急。
他要過好“今天”, 我便認真陪他過好每一天。
所有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兌現。
終有一日, 顏闕會和我一起, 期待著明朝。
……
船頭的風其實是沒什麽好吹的, 今夜是個陰天, 無星無月,周圍的江水漆黑暗沉,幽幽浮著一層水霧,瞧一眼都叫人覺得心驚,就更是沒有什麽值得欣賞的了。
我的本意是吃完了晚飯動一動,可以消食,但顏闕立在船頭,玩著我的手指發著呆,卻是叫我不好總催促他回去了。
船隻航行,風向有變,我側了側身體,重又幫他擋住風,問他:“在想什麽?”
我心想,總是顏闕問我在想什麽,這一回,總算也讓我逮著他神遊了。
顏闕抬眼,看著我,問:“重明,你們地界的三途川,是個什麽模樣?”
我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家老頭子從不許我去。他說,妖鬼雖皆混居地界,但三途川終究是癡魂怨鬼們的‘淨土’,叫我一個妖怪少去湊熱鬧,免得無端惹出麻煩事端來。”
顏闕笑著說:“你倒是個聽話的孩子。”
我說:“也不能叫聽話。雖然我的確不想挨揍,但我要是真想去,也就不怕挨揍了,主要還是覺得那裡沒什麽吸引我的地方。”
顏闕說:“此話怎講?”
我說:“你別說我話講的涼薄,會去三途川的生靈,九成是為問緣,還有一成大約是閑的沒事好奇……我只是覺得,緣分一說,實在縹緲難測。你說兩人有緣,沒準就是孽緣,白白傷情,卻又不得善果。你說兩人無緣,誰又知道無緣之後,是不是就可以相忘江湖,海闊天空呢?所謂天定的緣分,不過只是個緣分,人生一世究竟會過成什麽樣子,終究還是握在自己的手裡,因著所謂的天命便大喜大悲,試都不試就已經覺得萬事應當如此,實在是叫我很不能苟同。”
顏闕說:“聽你的話,是很不屑於天命了?”
我下意識的抬手抓了抓頭髮,說:“也不能說是不屑吧……哎中二的時候誰不覺得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呀!我只是覺得,太過信任天命,然後本能的去臣服於它,非常的懦弱。畢竟,沒有試過,誰知道就一定只有那一種可能呀?”
顏闕聽完,笑了一笑,說:“這些話聽著,倒是要比先前成熟一些了。重明,你知道嗎,天界有有一句話,從孩子記事開始便會教他牢牢地記住。那句話叫做,天意不可違。”
我說:“那我真是幸虧沒有生在天界,你說我年少輕狂也好,狂妄自大也罷,這句話我還真是一點也不能接受。我又不是話本子裡的人,喜怒哀樂全憑一支筆。我是個活物,我有腦子,我有所愛有所惡,這些情感都是我的,不是老天爺的。”
我問顏闕:“你信天意麽?”
顏闕反問:“你覺得呢?”
我說:“你信,但你不懼。”
顏闕點點頭,默了一會兒,忽然又道:“從前確是半分不懼。可現在,大抵是因為嘗過了甜頭,竟也怕了起來。——患得患失的都不像是我自己了。”
我想了想,說:“顏闕,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這句話,當成對我的表揚?”
顏闕笑著點頭,說:“你實在是太好,讓我一日更勝一日貪心。”
“巧了麽這不是。”我伸手勾住他的兩根手指,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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