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如今洛迦的血脈之力,倘若他以死相博,只怕連夜嵐親自出手,也未必能夠討到多大的好處。
驚慌失措的鮫人們,飛奔聚攏在了神廟外。洛迦若有所思的道:“險些忘了,他們並不能夠長久的居住在海底,這可怎麽辦好呢?”
自言自語的問罷,洛迦忽然又得到了答案。他道:“不如就將他們身上的血脈,也全都換給我吧!”
擁有了如今這般力量的洛迦,究竟是居住了海底,還是岸上,差別都不大。海島這玩意兒,沉了就沉了,至於鮫人族,滅了就滅了。總不過,是他和長亭換一個地方,繼續長相廝守。
長亭原本以為,自己是了解洛迦的。
後來洛迦背叛了他,即使是長亭心如死灰,卻也能夠想得明白洛迦的邏輯。
但是現在,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長亭迷惑的道:“你瘋了嗎?他們都是你的族人啊!”
“族人?”
洛迦聽見了這兩個字,禁不住的大笑了起來。他俯下身,抱起了虛弱的長亭,笑著問他說:“當初,我與你說,他們是如何的欺侮我。寶貝,你以為,我都是編謊話騙你的麽?”
“那都是真的啊哈哈哈哈——”
“說什麽族人不族人呢?”
洛迦歎息著笑道:“不過都只是,一群低級的畜生罷了。”
“像他們這種,滿腦子只剩下了□□和繁衍的牲口,大概唯一的作用,也只剩下,為我所用了……”
長亭:“……”
長亭悲憫的看著洛迦,提醒他道:“你也是他們的其中之一。”
“我不是!”
都說龍有逆鱗,但這世上所謂逆鱗,又何止龍族獨有?
每一個人,都有著不可觸碰的逆鱗,只不過,那鱗片不長在身上,而是長在心裡。
“我不是!我和他們不一樣,不一樣!”
洛迦此生,最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是個鮫人。如果剛才那話不是從長亭的嘴裡面說出來,那麽只怕那個說話的人,此刻已經很不安詳的離去了。
洛迦執著的認為:“血脈只是力量而已,我的心是人,永遠都是人!”
“我知道什麽叫做禮義廉恥,我知道什麽是感情,我……”
洛迦在長亭安靜的注視下,終於是無法再繼續歇斯底裡下去。
他說:“我……”
長亭抬手,輕輕地掩住了他的唇。
“不必再說下去了。”
“你不知我。我也終是,不懂你。”
…………
海島沉沒,城中的屋舍街道,盡皆陷入了一片死寂。洛迦支撐起巨大的陣法結界,罩住了城池,不使海水倒灌。按理來說,這樣的情況之下,鮫人族不可能還活不下去。
長亭疲憊的靠坐在床頭,他問洛迦:“你殺死他們了嗎?”
洛迦微微搖了搖頭。
他說:“你好好的喝藥,好好地養傷,我就告訴你他們如何了,好嗎?”
長亭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你放我離開。我師尊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沒道理,會治不好我這一點小傷。”
洛迦拒絕。他說:“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只有這一點,不可能。”
長亭微微一點頭,說:“那我沒有什麽想要的了。你走吧。”
洛迦沉默,許久方道:“你就這樣不想看見我嗎?我並不想害你的。那只是一時的……長亭,我錯了,我們兩個,就不能重新開始嗎?”
長亭被洛迦的理論說得幾乎笑了。他道:“你究竟是憑什麽,會覺得,我們還能夠重新開始?你難道不覺得很可笑嗎!”
洛迦緩緩地搖了搖頭。
然後拋出了一個驚天大雷。
他告訴長亭說:“你大約還不知道吧?長亭,你懷孕了。”
“就當是為了孩子。好不好?”
……
我:“……”
我很認真的和顏闕說:“真的,我要是你哥,我就直接把肚子裡那個小的,趕緊弄死了好解脫。”
顏闕很少見的和我完全同一陣線。他說:“我也這麽想,但是,光是想沒用。”
洛迦把長亭看管的密不透風的,就算是長亭再想,也只能腦子裡面想一想。
我問顏闕:“所以這個孩子……他生下來了嗎?”
顏闕沉默片刻,竟然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當場倒抽一口涼氣,驚恐道:“長亭和那個城主,還有個孩子?!你可千萬別嚇我啊!那那個孩子怎麽辦呢!”
顏闕握了握我的手,說:“你先別急。那個孩子他……,生下來,就是一個死胎。”
我一口氣哽住。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是應該欣慰,還是應該感傷。
如果長亭一早就把那個孩子拿掉了,那也就罷了。結果最後,他辛辛苦苦受了好幾年的罪,生下來卻就是個死胎……這簡直就是雙重打擊。
倘若換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人,只怕是要當場奔潰。
長亭雖然不至於崩潰,但精神卻鬱結難舒。有時,接連半個月都不發一言,甚至一動不動。洛迦每天去陪他說話,可長亭根本就不想看見他,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成效。如此這般,又是相互煎熬著過去了一年,洛迦似乎終於是想開了。他和長亭說:“你走吧。”
長亭一片死寂的眼眸中,難得的有了一絲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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