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動聲色的偷瞄了一眼廣場中央的琅琊, 心想, 他往那裡一站, 今天能不能準時下課,吃的到飯,那都是未知數,答應攜芳也沒什麽不可。於是,我十分爽快的一點頭,說:“成!”
我和攜芳在響起的上課鈴聲中一擊掌,隨著廣場後屋舍長廊中音樂般清脆的風鈴聲響過,琅琊熟練的從袖中摸出了一隻骨哨,抵在唇邊一吹,原本三三兩兩聚集在一道的仙者們,便立刻分散了開來,迅速的找到了各自的位置,排成了一個矩形的方陣。
我:“……”
徒留我和錦繡兩個缺課數月的小白面面相覷。
攜芳小聲提醒我:“站後邊,站後邊!”
我趕緊點頭,無比聽話的往方陣後邊站,然而,我的步子還沒跑出去幾步,便被琅琊遠遠地點名了——
琅琊指著我,直接道:“你,站第一個來!”
我:“……”
我深呼吸一口氣,一派從容的轉身,走到了方陣的最前方。
我在心裡寬慰自己,這也沒什麽,就當自己身後的都不是人,是蘿卜白菜,這樣算的話,站在第一個,和站在最後一個,其實也沒太大的差別。
錦繡看我走到前面去了,有點茫然,她轉頭看向攜芳,攜芳思索片刻,仍舊是認準了,說道:“站後邊!”
錦繡:“……”
行叭。反正也沒人管錦繡,於是她十分順利的就站到了最後邊。
我在方正的最前方站定,同琅琊面對面。他將我從下到上打量一番,說道:“看樣子,顏闕不在,你反倒是過的更加逍遙了?”
我一臉沉重的搖頭,誠懇說道:“子非魚,焉知魚樂否。”
琅琊:“……”
琅琊冷笑一聲,看著我嫌棄道:“按照青霄學宮的宮規,每一位進入青霄學宮的仙者,都有一次進入到神兵閣的機會。但是,能夠從裡面得到什麽,便是各憑本事了。”
我點點頭,認真的問他:“嗯。然後呢?”
琅琊道:“你錯過了。神兵閣隻開一次,過期不候。”
我:“……”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個對於別人而言,大概能夠稱得上是噩耗的消息,我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感觸,只是很麻木的點了點頭,說:“哦。”
琅琊於是又將我打量一番,然後,他欣慰的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
我感覺到了不妙。
琅琊抱著手臂,對我身後的方陣道:“老規矩,有什麽法器就召什麽法器。不過,這一次,你們的對手不是我。”
“是他。”
琅琊衝著我抬了抬下巴,淡淡道:“誰把他打趴下,我總評給加分。”
他想了一想,又補充道:“別的課程,我管不著,至於劍修這一門嘛……就加十分吧。”
我:“……”
我靜靜的聽著身後傳來一片吸氣的聲音。
“那個……”我舉手道:“我有一個問題。”
我問琅琊:“你光說他們把我打趴下了如何如何,那我如果把他們都打趴下了,這要是按人頭算,總分得加多少啊?”
琅琊看著我,道:“你手裡連法器都沒有,赤手空拳,就那麽自信?”
我說:“詔靈訣都還沒念呢,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是兩手空空?”
琅琊點頭,說:“行。那索性今天我就來見識見識,你這個地界出了名的混子,到底能召出些什麽稱手的法器。”
我心中忽然一動,忍不住微微的笑了笑,說:“倒是有一樣,格外心儀,只是不曉得,他肯不肯賞光。”
琅琊聞言,嗤笑一聲,說:“那你就祈禱吧。”
詔靈訣不難,甚至都不用教,絕大部分人都會,因為它的基礎咒文是一樣的,且很多東西都要用到詔靈訣。譬如乾坤袋這種必須用品,開啟的咒語其實就是變形之後的詔靈訣,同理,各種的小玩意兒,類似於飛行法器,你想要召喚使用它,也必須要用到各種不同變形之後的詔靈訣。召喚不同的東西,詔靈訣自會發生變化,但是基礎咒語並不會改變,只是不同的事物有其不同的特點,這特點促成了詔靈訣的千變萬化,以及不同詔靈訣施展所需要的靈力和精神力的差異,這些差異只有物件的主人才知道,是以,雖然詔靈訣大差不差,萬變不離其宗,但只要主人不將詔靈訣的細節特征告訴旁人,別人便也輕易偷不得東西,就算是真有人天賦異稟,對詔靈訣剖析的格外通透,那物件上也有主人的印記,若是抹去印記,原主人一定會知道,若是不抹去,偷盜者也用不了……若真仔細算,詔靈訣與器物之上的契約,其實可以看做是一個防盜雙重保險。
我是從來也不曉得滄海的詔靈訣的。
倒不是顏闕告不告訴我的問題,主要是我也不會去問。
但……現在不知為何,心中就是忽然升起了極為強烈的念頭。
滄海。
我若要手中執劍,便只要滄海。
詔靈訣是我全憑感覺來念的,至於施加在詔靈訣上的靈力把控,亦是全部跟隨直覺行事。我沒有把握,說我念了,滄海就一定會出現,但是……如果他不出現,我大抵是會覺得失落的。
幸而,他並沒有讓我失望。
掌心中忽然生出冰涼的觸感,我的手中驀然一沉,卻並不覺得有多重,身隨意動的挽袖揮劍,舞出一片幽藍劍芒之時,亦是靈活自如,不覺得手中握著的,是一把從未觸碰駕馭過的神劍,倒像是見著了一位老友,終失而復得。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