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不是我還謹記著我現在是個昏迷人氏,只怕我要當即就笑出聲來——顏闕他怎麽能這麽精辟?
月諸的表情明顯的僵硬了。
他大概是需要平複一下心境,於是,過了好一段時間,月諸方才再一次開口。他很認真,也很誠懇的和顏闕說著自己的心裡話。月諸說:“有一些話,從前我沒有說,現在就更加不合時宜了。我想,你大約是沒有興趣聽的,所以我也就不說了。”
“我們說一些別的吧。顏闕。”
“你知道嗎?從我年紀還小的時候,我就在想,像顏闕你這樣的人,將來究竟得出現一個多麽優秀的人,才能夠與你相配。”
“這個問題,我努力的思考了很多年,始終也沒有答案。”
“於是我想,”月諸注視著顏闕,緩緩的道:“沒有那樣的人,沒有人能夠匹配得上你,而你那麽驕傲,你從來也沒有遇見過令你心動的人,這樣真好。”
“不如就這樣繼續下去吧。……這樣也挺不錯的。”
“可是,就僅僅只是幾日。”
“我只是幾日沒有見到你而已……你就下界去成親了!”
“……消息還是琅琊告訴我的。”
月諸一字一字的道:“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顏闕,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優秀的存在,”月諸皺眉看著我,話語中是顯而易見的不甘心。他道:“你想要什麽樣的找不到?為什麽?為什麽偏偏就是……就是這樣一個……!”
月諸一時心情激憤,口不擇言道:“相比起他,我寧可,寧可你和當年那個魔族在一起!”
“閉嘴!”
顏闕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了月諸。
若說月諸之前說話時,顏闕還能礙於多年的交情,面無表情的耐著性子聽,那麽現在,他則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就被月諸千不該萬不該提起的那個存在給磨空了所有的耐心。
魔君,是一個不到萬不得已,最好永遠不要主動在顏闕面前提起的,連名字都不能說的人。
怎麽形容顏闕對於魔君的感覺呢?
說是逆鱗好像完全不對,也太高看那個魔君了。
魔君在顏闕的心裡,大概就像是……一坨曾經被逼無奈,只能暫時先虛與委蛇,湊近去聞的屎。
雖然最終那坨屎他並沒有真的吃下去,但是那種惡心的感覺,卻是長久留存,揮之不去的。
只要一提起來,就能立刻有畫面,產生生理以及心理性不適的那種惡心。
簡而言之,就是在顏闕的面前不能提魔君,一提他就要炸。
我覺得月諸也真是造孽。
虧得他之前還在努力的表達自己單戀了顏闕多少多少年,敢情這麽多年過去,別說愛憎了,就連顏闕的喜惡,他也沒能摸清楚。
……一點功課也不做,月諸的單戀,還真是,好容易啊。
“這就是你所謂的,想要和我說的,‘別的’嗎?”
顏闕不無厭惡的道:“當年那人究竟為何接近於我,你不是不知道。而如今,你居然要將那樣的人,與我的伴侶相提並論嗎?”
月諸看著顏闕在一瞬間冷漠下來的臉色,眼中竟反而生出了一絲光彩來。他說:“是了。顏闕,這樣的你,才應該是你啊!”
“冷漠,高傲,至始至終,都是站在雲端,涼薄的俯視著別人。”月諸忽然歎息一聲,惆悵道,“縱使是你要走下神壇,也不應是為了那樣一個一無所成,混不伶仃的……妖族。”
顏闕:“……”
“妖族?”
顏闕忽然抬眸,正視月諸,他緩慢而清晰的說道:“你是覺得,妖族配不上我麽?”
顏闕冷冷的問月諸:“妖族配不上,魔族就能配得上?”
“還是非得要仙族才能夠格?”
“真是奇怪啊。”顏闕似乎是覺得有些可笑。他說:“我喜歡的分明只是一個人,與他的族類有何關系?”
“莫說他是妖。”
“便是他是仙,是魔,是人,是鬼,只要他是我喜歡的那個人,我就願意與他魂命相連。”
“月諸,你是覺得,今天中午的那段錄影之中,我完全違背了你心中的模樣,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嗎?”
“那我不妨直白的告訴你。”顏闕面無表情的說著話,他的聲音平靜到幾乎聽不出有任何的起伏,“在錄完了那段錄影之後,我們做了兩次。用嘴。”
“我願意為了重明做任何事情。”
“別露出一副好像是他哄騙蠱惑了我的表情來。”顏闕淡淡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讓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是我自己,一直都在渴望他。”
“再也不會有人比重明更加了解我了。也不會再有人比他對我更好。”顏闕看向我,眸中的冰冷漸漸消融,重新恢復了溫暖的柔軟。他說:“應是我職責范圍之內的事情,顏闕義不容辭。除外,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重明的。”
月諸:“…………”
月諸不知道又在房間裡保持不動的原地站了多久,最後終於恍恍惚惚的離開了。我留神聽他的腳步聲,怎麽聽都帶著些遲滯與疲憊。
就像是在須臾之間老了一千歲似的。
顏闕拂袖在我身邊坐下。
“還想繼續睡?”顏闕伸手,捏住我臉上的軟肉,輕輕的往兩邊扯,他說:“剛才的那些話,你聽得還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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