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我最後偷跑著離開的時候,究竟已經在銅鏡後邊藏了多久了。但我回到自己的寢殿之後,卻是真的吐了。
老白一邊給我拿水漱口洗臉,一邊問我這一天都跑到哪裡去了,他找了我好久,可是哪裡也找不到。
我麻木的用毛巾擦著嘴,隨口胡謅說,我發現有棵樹上結的果子很甜,就爬上去,吃了好多,大抵是吃多了,又或者果子不乾淨的緣故,所以現在就吐了。
老白默默的看了一眼我吐出來的酸水,難得的沒有拆穿我拙劣的謊話。
他和我說,以後不要再這樣貪吃了,再好吃,也要節製一點。
我點點頭,說,我以後再也不吃了。
老頭子留給我的心理陰影太強大。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無緣無故主動的去找過他。
我不知道我長大以後,他們說的所謂的“潔癖”,到底和我小時候的心理陰影有沒有關系。都說非禮勿視,但我好像一直都挺淡定。哪怕我實踐操作的經驗完全沒有,但是就算是別人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宮,我也依舊能夠風雨不動安如山。——不會再想吐,也沒有什麽正常應該有的生理反應,甚至可以十分煞風景的吐槽,這樣重複的活塞運動,究竟快樂在哪裡?兩個人一身大汗的抱在一起,難道不會覺得身上膩得難受嗎?
總有人形容美人,喜歡說是“香汗淋漓”,可哪有人真的流出來的汗是香的?不過是和了脂粉香料的氣味罷了。我覺得這事兒不能細想,想一想,腦子裡就要有畫面,那畫面一出來,我的胃裡,就又要開始翻湧了。
顏闕問我:“你到現在,也仍然還是會有那些疑問嗎?”
我親親他的眼睫,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一切都很自然。”
“但是……如果想到別人,就還是感覺無法理解。”
顏闕揉揉我的腦袋,沒有再說話。
時間就這樣在沉默中一點一滴的度過。我有時候閉一會兒眼睛,閉的眼睛酸澀了,腦子裡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於是我又把眼睛睜開,借著窗外透入的淺淡月光來描摹顏闕的面容。他閉著眼睛,呼吸平穩。我希望他是真的睡著了。
不要熬通宵。那太傷身體了,我好容易才把顏闕的黑眼圈給養沒。
月輪漸沉,天際逐漸泛起微光,顏闕忽然問我:“如果我一直都不醒,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離開?”
顏闕的這個問題問的很傻,我無法回答他。我只能說:“我希望我們,可以開開心心的說再見,然後……開開心心的再見。”
“人間有句話,說是‘結發為夫妻’……”我問顏闕:“你留一段頭髮給我,我也留一段頭髮給你吧?”
顏闕:“……”
顏闕說:“不要。”
“又不是從此不見,何須斷發?”他坐起身來,看著我,說:“脫衣服。”
“啊?現在嗎?”
我猶豫了一下,盡量矜持的說:“現在會不會有一點……?”
顏闕:“……”
顏闕無奈。他道:“你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麽東西啊?坐起來!”
我:“……”
我有點委屈的坐了起來,說:“哦。”
昨天我和顏闕脫了鞋子就躺床上了,後來抱著到半夜,衣服都揉皺了,也就索性再爬起來把外衣長衫都脫了,眼下,身上也就剩一件裡衣了。
顏闕把我的裡衣脫下來,然後把他的裡衣脫給了我。
我抱著顏闕的裡衣,整個人都愣住了。
顏闕笑著穿上了我的衣服,他伸手捏捏我的臉,和我開玩笑說:“我昨天晚上,可沒有出汗啊!”
我:“……”
我很不爭氣的往前一倒,整個人趴進顏闕懷裡,感覺眼睛鼻子都酸得很,隻想要淌眼淚。
我說:“你都不嫌棄我,我還能嫌棄你不成?”
顏闕說:“嗯。”
他將自己的衣服從我懷裡抽出來,抖開披在我的身上。我乖巧的伸出手臂穿進袖子裡。顏闕身高是和我差不多,就是人要比我瘦一些……說他是瘦吧,他脫了衣服身上肌理分明的,實在漂亮的緊,可說他不瘦吧,抱著就像是沒分量,腰身也窄得能讓不少女孩子都不好意思……哎,反正,我穿著顏闕的裡衣,不能說是嫌小,但總歸是覺得有那麽一點點的緊。
幸好它是件裡衣,稍微緊一點也沒什麽。
我揮了揮手臂,和顏闕說:“正好可以督促我努力鍛煉身體。”
“你也是。”我將顏闕穿上之後明顯寬松的衣服的系帶收的更加緊了一些,說:“你可以以這件衣服為標準,努力的養胖一點。”
顏闕點點頭,他靠向我,說:“我很期待。”
“再次見你時候的樣子。”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在徹底起床之前,把顏闕壓在身下親。
如果是懷著期待分開的,那麽分別的感覺,就不會如同之前那樣的糟糕。
我期待之後再見的顏闕,期待再見時的場景,也期待再見時候的自己。
我問顏闕:“今天想梳什麽樣的發式?”
顏闕說隨意。
他對這些是真的不大在意。畢竟顏闕長了那樣一張優秀的臉,就算是披頭散發,也自有一番風情。
同理,他對於穿什麽樣的衣服,也是一樣的看法。
無所謂穿什麽,反正穿什麽都不會醜,差別只在於怎麽樣可以更好看一點,或者怎麽樣,我可以更喜歡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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