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場騙局而已啊!
他的記憶是假的,感情的起源只是因為修煉的功法。而他全心全意信著愛著的人,卻可以雲淡風輕的和別人說,自己可以控制得住他。
“不用擔心。”
“我相信他。”
“從前我可以控制得住他,現在和將來,就也可以。”
青冥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就這樣輕易的在一瞬間碎裂了。
控制……
他滿腔的熱忱與情誼,難道就只是,聆音用來控制他的籌碼嗎?
如果說,自己對於聆音的感情是十分,那麽聆音對於他,又能有幾分呢?
冥冥之中,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誡青冥,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愛的人是一個無恥的騙子,他不過只是對方操縱在鼓掌之中的一隻偶人而已。
青冥不想去聽,不想去信。他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努力繼續和聆音相處,但是有色的眼鏡一旦戴上了,就很難再摘下來,從此以後,聆音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青冥都總會在心裡揣度猜測。——他自己也知道,不應如此,但是,他真的克制不住。
那個心裡的的聲音,好像總是無處不在。
青冥想要與它對抗,但是他越是抗拒,心緒越是浮躁,那個聲音,就會更加的清晰響亮,逼得他幾乎瘋狂。
他開始會反反覆複的詢問聆音是否愛他,以聆音的年紀,難免覺得青冥的問題幼稚。——如果他不愛他,為什麽會和他在一起呢?
聆音覺得,感情是兩個人心有靈犀的事情。相互之間的情誼,很多不需要言語,也可以默契的明白,更何況,他和青冥在一起了那麽多年,聆音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如何的來“表白”,才可以來證明自己的感情。
聆音不是不會說話的那種類型,他對著別人,可以口若懸河。但是聆音經歷的歲月太久,背負的責任太重,漸漸地,就連他的“熱情”,也已經成為了一種客套的方式,面對著自己的愛人,他逐漸變得沉靜,更加的熱衷於用熟稔的行動來感受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而不是滔滔不絕的言辭。
青冥在表面上,一切都裝的歲月靜好。他看起來一切如常,內心卻是彎彎繞繞。再加上了有色眼鏡的加成,青冥隻覺得,聆音其實對自己,充滿了不耐煩。
那近千年的時光,青冥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過過來的。
殞道對他的呼喚,一日比一日清晰,他心底裡的聲音,仿佛逐漸的與他融為了一體。青冥無師自通了殞道的歷史,午夜夢回之時,還常常會夢見殞道之中的景象。
在夢境之中,他總是站在殞道這一方的。
他看著聆音組織了凶獸的大遷徙,將那些這個位面所厭惡不需要的垃圾,全部都引入了殞道之中,看著聆音帶人誅滅殞道之中的“魔”,看著聆音一路追蹤逃出殞傻逼盜文道的“自己”,看著聆音徹底的封死了兩界連通的通道……
視角,真的是微妙又可怕的東西。
青冥從前就知道,關於殞道的一些資料,也知曉關於“魔”的存在,在那時,他很崇拜聆音。
而現在,同樣的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青冥竟然隱隱從心底,對枕邊人生出了厭惡。
他表面上,還是努力的不動聲色,但實際上,青冥幾次試探殞道入口的封印。在與他心底裡的那一道所謂的聲音,長達千余年的漫長的融合過程中,青冥幾乎已經潛移默化的承認了,自己是屬於“另一邊”的。
——打開殞道,未必就會生靈塗炭。
他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或者說,為什麽,就一定要對立呢?
難道就不可以兩界互通有無嗎?
青冥當時的想法,光是聽一聽,就知道很天真。但是在那時的青冥,已經完全的被蠱惑了。他的心中,幾乎只有“打開通道”這一唯一的執念,並且,對自己可以控制得住對面的局勢而深信不疑。
一開始青冥嘗試著打開通道,並沒有被人發現,但是幾次三番下來,總有露餡的時候。
用重熠的話說就是:“我一直都在盯著你呢。你這個忘恩負義的雜種。”
聆音相信青冥,對青冥幾乎毫不設防,但是重熠,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有相信過青冥。
青冥被重熠的一句雜種,說得忍不住笑了。
從前所有他在努力的,刻意的忍耐著的東西,好像在這一刻,都沒有必要了。
——他為什麽要努力的克制自己呢?
反正不論他怎麽做,他都只是一個,對立位面的雜種啊!
在那一刻,青冥是真的,很想很想殺人。
實際上,他也這樣子做了。
——如果不是聆音心有所感,及時趕了過來的話。
聆音問青冥:“你為什麽要下殺手?”
青冥的理由很簡單,簡單到讓人無法理解。
青冥說:“他罵我。”
聆音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重熠對聆音恨鐵不成鋼到了極點。他怒道:“事到如今,你還對他抱有期望嗎!他意圖打開殞道封印,又心性如此凶狠……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非得要死在了他的手上,你才肯相信嗎!”
不論聆音的心裡怎麽想,但青冥破壞了北域極淵處殞道的封印,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北域極淵的封印產生了裂口,每時每刻都在增大,殞道對面的東西,前赴後繼的想要衝出來,而重新封印殞道,又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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