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打量長秋宮,這是他母親的宮殿,他母親死在這裡,今天他也要死在這裡。
“你為什麽不跟陛下說,謀逆的人是我,與你無乾。”
端蘭洲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依舊淡淡,“你我夫妻,你出了事,我不可能獨善其身的。”
太子妃就笑了,笑的眼淚都流出來。
“你可別這麽說,叫外人聽了,還以為咱們夫妻感情多好呢。”
端蘭洲默了默,道:“成婚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我不會愛你。你我都是為了權利,不該有別的東西。”
“我知道,你心裡有別人。”太子妃道:“要是我能控制自己喜歡誰,不喜歡誰,那還叫什麽喜歡?”
太子妃看向端蘭洲,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他不再是那個尊貴無匹的太子了,也老了,不複當年的絕代風華。太子妃一點一點將端蘭洲的模樣記在心裡,到最後,眼裡只剩下化不開的怨恨。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雲舜英道:“可你實在太會騙人了,你在外頭演夫妻情深,演的我都信了。可我又很清楚,你不喜歡我。此後,我每次看你,都覺得心如刀絞。我看你一次,便愛你一分,愛你一分,便恨你一分。”
雲舜英紅著眼,“端蘭洲,你是我最恨的人。”
端蘭洲看著雲舜英,終究還是挪開了眼。
端蘭洲從始至終都那麽無情,雲舜英笑了,她走到案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後便坐在階下,等著毒發。
端蘭洲也喝了酒。殿裡寂靜無人,兩個結發為夫妻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只剩下相顧無言。
“你喜歡的那個人,他是什麽樣的?”雲舜英問道。
端蘭洲的目光瞬間溫柔了下來,“他····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像是不知道從何說起,端蘭洲猶豫了好一會兒,“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城外長亭,他以為我沒有去,其實我去了。我看著他等到天黑,等到絕望,等的一去不返。”
“他是個很驕傲的人,從小到大也沒誰敢給他氣受。我也不敢,他一生氣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從我嘴裡說出去的話,十句有八句都是假話,可我對著他不想說假話,所以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說的話都很少,為此他還跟我抱怨過呢。”
端蘭洲笑了笑,笑到最後又輕輕的歎了一聲,“我時常在想,他要是沒有遇見我就好了。他還是那個驕傲的清貴公子,年少縱馬踏長安,年老閑庭看雨落。便是有不如意,也好過遇見我,辜負深情,背井離鄉。”
雲舜英倚在端蘭洲的肩膀上,他以為端蘭洲演出來的深情已經足夠令人動容,不曾想他還有這樣的會心疼人的時候。
雲舜英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她知道自己撐不住了。雲舜英伸手扯了扯端蘭洲的衣袖,動作很輕微。
“獻···獻兒···”
端蘭洲知道雲舜英是什麽意思,“他沒有死,以後也會好好的。”
雲舜英最後一件掛念的事也了了,抓著端蘭洲衣袖的手松開,無力的垂落到地上。
端蘭洲咳了兩聲,五藏六腑都擰在一起,疼的不行。他看向當年和沈難藏過的櫃子,他真的很想再見沈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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