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老少,各個一臉疲態,從頭到腳都灰撲撲的。
別說是修士,就是一些身體好的凡人,都比他們有精氣神兒。
方才喊話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人。
他見戚無憂不答話光直愣愣地看著他們,踏在前面的那隻腳往前驅了一下,劍尖直逼戚無憂,又喝道:“來者何人!再不回話,莫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戚無憂:“……”
真不客氣起來,吃虧的是你們吧。
單看這幫人萎靡不振的樣子,捆在一起,恐怕都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這幫龍隱宗修士似乎也明白他們之間的修為差距。
十幾人雖用劍指著他,眼神卻緊張到飄忽,一幅沒有底氣的樣子。
山羊胡面色凝重地咽了口唾沫——人數壓製和先聲奪人都用過了,此人還沒被嚇退,接下來要怎麽辦?
他瞄了戚無憂一眼,見戚無憂一身靈氣,神采煥然,與他們相比,像是水墨畫中的旭日朝陽。
雖看不出其修為,光看他一身行頭便知不是平庸之輩,若要激怒了他,他們一群老弱病殘的,真打起來可就糟了。
山羊胡眼睛亂轉,思考著怎麽才能不那麽明顯地服個軟。
沒想到戚無憂先他一步,示好道:“在下一介散修,為尋我座下弟子,誤入貴寶地,驚擾諸位道友,望道友們見諒。”
他一開口,聲音和煦,態度溫和優雅,儀態氣質都不像好戰之輩,極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
周圍一圈提心吊膽的弟子們心頭一松,齊刷刷地看向山羊胡。
山羊胡的底氣像彈簧,別人弱,他就強。
上一秒他以為戚無憂要動手,絞盡腦汁想著息事寧人,一聽戚無憂低頭,好像是個講理的,頓時硬氣起來。
劍指戚無憂道:“龍隱宗已多年未見生人,你弟子不在此處,你到別處找去吧!”
如非必要,戚無憂不想在別人的地盤生事。
他盡量表現得平易近人些,好商好量道:“在下親眼看見弟子被貴宗外的雲霧陣吞噬,此時應當還在雲霧中遊蕩,這陣……對人之心神有諸多影響,在下實在擔心弟子,還請諸位道友將他放出。”
山羊胡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陣,與我們龍隱宗沒關系,誰布的陣你找誰去!請你立即離開,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戚無憂額角青筋一跳:“……”
好好說話不行是吧?
他落在地上,從腰間掠出花骨扇揚手一揮,這幫弟子修為不濟,下盤不穩,一下子摔了個七七八八。
山羊胡一個趔趄,幸好及時用佩劍杵住地面,不然也難逃狗啃泥的命運。
他大驚失色道:“你——!你膽敢在龍隱宗動手,是要與我們龍隱宗為敵嗎!”
戚無憂收扇道:“在下沒有與龍隱宗為敵的意思,如方才所說,在下誤入貴宗隻為尋人,諸位只要將在下弟子還來,在下願立即離去。”
山羊胡又急又怕,氣道:“都說了我們這裡真沒有你的弟子,你——”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縹緲的聲音自遠處殿宇傳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周昆,莫要對貴客無禮。”
山羊胡話頭戛然而止,驚喜回頭朝殿宇的方向望去,如蒙大赦道:“宗主,您出關了!”
宗主?
龍隱宗的宗主嗎?
戚無憂正好奇,便覺一股沛然莫禦的靈氣隨風吹來,頓時肺腑一新。
對比之下才猛然驚覺,龍隱宗內的靈氣濃度相當稀薄,自他進入白霧陣以來,靈氣便只出不進,消耗速度比平日在外面快了不少。
他壓下心頭疑惑,目視靈氣湧來的方向,便見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自遠處禦劍而來,落於眾龍隱宗弟子之前。
書中沒有仔細描寫過龍隱宗的宗主,隻提到他姓龍,十五年前是個能和“逍遙三仙”爭高下的修士,戰力大約有a或s-。
但戚無憂眼前老者,身上雖靈氣充裕,身板也挺得很直,面上皮膚卻已打褶枯如樹皮,各種瘢痕遍布其上。
《反派》設定中,修仙界中修士外貌和修為是掛鉤的。
修為越高,能駐顏的時間越長,一旦面露老態,便說明在走下坡路,老到這種程度,已是即將羽化之相。
這……他還能活到六七年後男主找上門來,滅掉龍隱宗的時候嗎?
戚無憂打量龍隱宗宗主的時候,龍隱宗宗主也在用渾濁的眼睛看著他。
山羊胡有了依仗,杵劍站直身體稟告道:“宗主,剛才此人——”
龍隱宗宗主一抬手,止住他的話,道:“吾已知曉,此處用不到你們,你且帶師弟師妹們回去修煉吧。”
山羊胡欲言又止,有些不服氣地轉頭看了戚無憂一眼,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同門,幾人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一大片開闊的青石板空地上就只剩下戚無憂和龍隱宗宗主兩人。
畢竟是書中沒怎麽提過的人物,戚無憂對他不甚了解,不免有些緊張。
頓了頓,說道:“閣下既已知曉方才之事,應知在下隻為尋人,絕無惡意,動手實乃無奈之舉,望閣下諒解。”
龍隱宗宗主不說話,一雙泛黃、時刻滲著淚水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他。
戚無憂被盯得發慌,各種電影場面在腦海中過,總覺得這是一雙死人眼,下一秒就會有蒼蠅落上去,後腦都被自己的想象驚得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