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一路順風順水,除了靈力亂流之外,沒什麽需要討教的。
近來卻因為換了心法,進境不如從前,運行新的心法時多有滯澀。
他意志堅定,不會輕易動搖,知道症結所在,多下功夫即可,自認無需寬慰,也用不著鼓勵。
但見了幾次師尊教導師兄時親切隨和的樣子,再身處沉默中時,便多了一絲不自在。
仿佛有無數隻蟲蟻從四面八方啃噬著空氣,讓人坐立難安。
剛坐下時,有一瞬間他想:或許他也可以試著向師尊討教一下。
然而,隨之而來的沉默將他拉回現實。
也好。
他本來就沒報太大希望。
洛雲彰盯著投在桌上的搖晃燭影,心想:師尊果然單單不喜歡他。
從某種意義上說,洛雲彰想得沒錯。
戚無憂確實不喜歡他。
待得梳理好洛雲彰體內的靈氣,戚無憂便目送他離開。
去隔壁看了眼專心畫符的顏如鹿,乾脆讓顏如鹿在廂房住下,自己則在房間裡打坐一整夜,直至天明。
體內運轉的靈氣趨於平緩,他睜開眼望向窗外——能不能掌握速通結局的方法,就看今天了!
戚無憂審過的穿書不少,主角想要改變劇情卻因各種細小紕漏而功虧一簣的情節,他看得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輪到他親身上陣,便要盡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出發時,他乾脆繞路去了弟子臥——這幾天顏如鹿都在他的視線范圍內,絕對沒有空閑下迷藥,現在再由他親自護送洛雲彰去生辰宴現場,總不會出問題了吧?
洛雲彰在房間裡打坐,察覺到師尊的氣息,略作遲疑,下榻推門,見戚無憂背對他站在院中花樹下,上前欠身行禮道:“師尊。”
戚無憂擺完師尊高深莫測的姿態,轉身頷首,將他托起,道:“今日你與我同去。”
洛雲彰臉上掠過一抹詫異。
戚無憂近日幫他梳理經脈,沒少暗中觀察他,一見他臉色有異,心裡便是一緊。
怎麽,是他的要求唐突了嗎?
原著中,花勿也提過要見男主,原主表面答應,實際上並不想讓男主得花勿賞識,因此沒有像他這般特意繞路捎男主過去。
但是以原主表現出的對男主的寵愛程度,帶男主一同去宴飲不也很正常嗎?
保險起見,他狀若無意地打了個補丁道:“花宗主要見你,你要好好表現,切不可丟了逍遙仙宗的臉面。”
原來如此。
洛雲彰明白了:師尊對他不喜歸不喜,但在外人面前,從來都與他表現得師徒情深。
無論師尊用意為何,他身為弟子,既得恩惠,聽話配合就是了。
於是恭敬道:“是,師尊。”
見洛雲彰再沒有異議,戚無憂召出花骨扇,側身到:“走吧。”
*
花束雪生辰當天,逍遙仙宗為了迎客,上下整飭一新,天一亮,熱鬧喧騰的氣氛便沒落下來過。
生辰宴設在仙宗中專門舉辦慶典的落霞台。
靈酒靈食流水一樣端上來,兩大宗門的人陸續入座。
仇三仙坐主位,花勿客座,花束雪坐在父親身邊,花束雪坐在父親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賀詞,余光始終注意著遠處崇山。
不多時,兩道人影自天邊而來,是蘭芳君攜其弟子洛雲彰到了。
蘭芳君雅名在外,又是宴席主角花束雪的師尊,才一露面,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戚無憂天生不怕生,少年時沒少和父母出席大場面,又知在座皆是書中人物,迎著來自四面八方窺視的視線也不怯場,面色如常地說一句:“來晚了,望諸位仙友不要怪罪。”便在眾人的謙辭中施施然入座。
若按他平時在逍遙仙宗的地位,頂多坐在三座,今日他的身份特殊些,座位被安排在花勿對面,連樊一禎都要坐在他下首。
而與他身份差不多的聞青韻則坐在樊一禎之後,此時見他與人談笑風生出盡了風頭,氣得手中玉杯被他捏得裂開了一道縫隙。
當此盛事又不好發作,隻得保持微笑,拗得臉都要扭曲了。
戚無憂昨晚已和花勿商業互吹過一波,今日主要是應對兩個歸元宗的長老。
他差不多快吃透原主人設,扮演起來得心應手,任誰一看,他都是瀟灑出塵,清風朗月的蘭芳君。
他一面與眾人周旋,一面分神關注坐在他身後副桌的洛雲彰和顏如鹿,同時分神聽系統提示。
令他失望的是,系統始終安靜無聲,沒有像他第一次改變劇情時播報獎勵,無聲地斬斷了他想要速通結局的念想。
第10章 連鎖反應
“……”就知道沒那麽容易。
不能靠反覆修改劇情刷結局進度,戚無憂心中悵然。
為防被人看出情緒不佳,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眾人應對。
與他的八面玲瓏不同,洛雲彰和顏如鹿安靜地坐在他身後的副桌,自打落座後,兩人便垂首斂目,一言不發。
只在所有人一同舉杯時,才端起酒杯輕酌幾口。
但男主的光輝是遮掩不住的。
別說是不說話,他就是戳在角落裡當蘑菇,也得是五彩斑斕最吸引人視線的那一個。
歸元宗此行帶來了三十來個弟子,清一色都是男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