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憂:“……”
他不能再透露信息了。
戚無憂不說,抱一也不追問,自行猜下去:“蘭芳君是進入話本中的方外之人應當沒錯,那便是……我猜錯了系統和這本書的主角?”
抱一為什麽如此確定他就是穿書者?
幻境中的那扇門在眼前浮現,戚無憂驚覺:“你利用幻陣看了我的過往?”
“蘭芳君不是也看了我的嗎?”抱一欣賞道:“那是通溯陣,入陣之人可互通記憶,可惜蘭芳君太過警覺,於幻陣一途造詣頗深,交換之下,似乎是我比較吃虧。”
“……”
“哎,”抱一一歎:“終歸是我太過依賴星玨命卦,遇到蘭芳君這種讓我算不到的人,便束手無策。”
抱一在戚無憂面前蹲下,說道:“蘭芳君可否告知,這話本的主角到底是誰?”
“……”
“應當不是我,蘭芳君此前都沒聽說過我。”
抱一遺憾似的敲著下巴,“蘭芳君說修改劇情是為了活命,否則便會被男主一劍穿心,現在想想,你幾次三番違背我的意思,不但不肯打壓洛雲彰,還要對他諸般照拂,讓他出盡風頭,所以,男主是他嗎?”
打也不能打,瞞也瞞不住,戚無憂乾脆擺爛:“你既然猜到了,何必問我?”
“總要聽蘭芳君親口說出來才能安心。”
抱一道:“據我所知,話本的男主總會叱吒風雲,稱霸一方,我想聽聽,在蘭芳君看到的話本中,我與他結局如何?”
對《反派》劇情走向的了解是戚無憂的底牌,現在便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他也就離死不遠了。
於是道:“我知道的未必比你知道的多,與其問我,不如自己算上一卦,你不是很會算嗎?”
抱一垂眸想了想,笑道:“蘭芳君說得對,那便算上一卦吧。”
戚無憂還真摸不清楚抱一的路數,一般知道自己是紙片人,不都得發瘋質疑一番嗎?怎麽抱一這麽快就接受了?
而且明知他是方外之人,隨時可以用禁咒殺了他,卻還好言好語地跟他講話,怎麽看,精神都不太正常的樣子。
抱一從袖中拿出一串星玨,道:“勞駕蘭芳君再擲一次星玨。”
竟然是七星玨。
這比“半仙”拂垢還厲害。
戚無憂暗驚,但身為案板上的魚肉,他只能配合地起身拂去塵土,接過星玨捧住搖晃,往旁邊的茶桌上一扔。
抱一走到茶桌邊站了片刻,彎起嘴角,低聲道:“果然如此。”
鬼面少年道:“義父,你算出什麽來了?”
抱一沒有回答他,而是問戚無憂:“蘭芳君信命嗎?”
戚無憂:“不信。”
“我也不願信命,但事情總會朝著我算出來的方向發展,似乎只要以命運之名,便可肆意操縱玩弄於人,令人,好生不快。”
說到後半句,抱一眼中笑意褪去,聲音冷下來。
“義父?”鬼面少年有些不安。
抱一抬手摸摸鬼面少年的頭,眼神回暖,說道:“我與洛雲彰之間,隻活其一,蘭芳君便是其中的變數,如此,蘭芳君來與我賭一局如何?”
賭一局,便說明抱一沒想立刻殺了他。
戚無憂瞥向桌上的七星玨,什麽都看不出,抬眸道:“賭什麽?”
“洛雲彰與蘭芳君的命。”
“……”
抱一道:“我一向認為,人之生死若輕易予奪皆為無趣,必得經歷撕心裂肺、痛苦掙扎,或破繭成蝶,或萬念俱灰,才有意思。”
“……”
真是碰上變態了。
“你師徒二人性命,一早便握在我手上,如今便當做賭注搏上一搏,我為命修,蘭芳君是方外之人,兩廂對壘,甚是公平。”
“公平嗎?我還有禁咒在身,如何行事?”
“誰說賭局一定要公平?我為棋手,蘭芳君為棋子,能否脫離執棋之人的手,要看蘭芳君自己的本事。”
抱一頓了下:“我倒希望……”
他沒有說下去,笑著搖了搖頭。
總比直接被弄死好。
戚無憂沒有拒絕的余地,默認了抱一的賭局。
只是他還有一事不太理解——
“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一定要致洛雲彰於死地嗎?”
“這也是賭局的一部分,蘭芳君便自行去探索吧。”
抱一掃向窗外,拍了下鬼面少年的頭,鬼面少年攬住他的腰,帶他掠出塔外,落到了一柄飛劍上。
飛離之前,抱一露出“阿盞”式的清亮笑容:“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蘭芳君應當清楚,今日之事,如有半句泄露,蘭芳君便能嘗到心膽碎裂是什麽滋味。”
說罷,便與鬼面少年一起禦劍離去。
“……”
戚無憂在屋中站了半晌,來到窗前,望著二人離去的方向久久難以回神。
賭局來得突然,思及自己從逍遙仙宗來到鹿鳴澗,過幻陣登摘星塔,這一路可能全在抱一的算計之下,面前籌碼便一砍再砍。
……這要怎麽跟人家打?
遠處有什麽東西反光,刺了戚無憂的眼。
他抬手擋了一下,定睛一看,便見遠處有一方禁製繞著鹿鳴鎮的邊界拔地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便將摘星塔在內的整個鹿鳴澗圈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