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洛雲彰示意之後,戚無憂便在地宮裡搜尋起符合條件的人選。
禁製牢籠一個挨著一個,靠近地宮入口的修士顯然是最早被投進來的,慘狀比後面的修士更甚。
他們不堪反覆被收割,丹田受損,難以凝氣,開始溶骨血了。
甚至有的禁製牢籠裡只剩下了蠟一樣的粉白之物。
戚無憂汗毛倒豎,不想細看,也不想細想,刷地把視線收回來。
這程度,救不了了。
一路走來,被困住的修士們大多都麻木了,別說是和龍宗主鬥上一鬥,便是把他們放出來,他們都不一定走得了。
他救人的機會不多,可能只有一次,一旦觸動禁製,龍宗主就能感知到。
所以他想盡可能地把這唯一的機會用到南宮禮身上。
畢竟南宮禮是原著裡有名有姓的人物,押中的概率高一些。
地宮龐大,除了禁製牢籠之外,還有很多被禁製封印住的房間。
戚無憂沿著從樓梯下來的那條路走到盡頭,前方是一個巨大的石門,石門外覆著一層禁製,丹藥的苦味順著下方的門縫飄了進來。
他眼睛微微睜大,快步走近,站在與禁製一步之隔的地方,出聲喚道:“南宮道友?可是你在裡面?”
門裡響起鎖鏈牽扯之聲。
起初只是抖了一下,門裡的人似是不敢相信,靜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鎖鏈飛速向門邊移動,嘩啦啦響成了一片。
有人砰一下拍在了石門上,一道因為久不開口,沙啞滯澀的聲音傳了出來:“陣!”
像是怕戚無憂離開,南宮禮在門內大聲道:“在下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請道友助龍隱宗破陣!”
第36章 會心一擊
“道友先冷靜。”戚無憂壓低聲音說。
他擔心南宮禮一時激動觸發禁製,把龍宗主引來。
石門對面的南宮禮也知這個道理,把頭抵在石門上,一雙被鐵鏈鎖住的手越攥越緊,努力克制胸中的激動。
如果這裡有光,便能看見貼在石門上的人形銷骨立,就像一具骷髏架子——任誰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宮裡十五年,都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十五年,十五年……
南宮禮想起這十五年來一次次的從希望到失望再到絕望,躁動的心跳便咕咚一聲沉入了冰川裡。
門外的戚無憂發現鎖鏈聲突然消失,不由得出聲,問道:“南宮道友,你還在嗎?”
鎖鏈動了一下,算作回答。
南宮禮抒出一口氣,等到喉頭不再發緊,才道:“道友既知道我姓名,想來是發現了丹藥上的匿語陣,道友是被龍宗主關進來的,還是自行進來的?地宮外面現在如何了?”
戚無憂道:“在下與弟子是被龍宗主關到此處的,但我用了個小把戲,龍宗主還不知道我能在地宮裡自由走動。
“地宮外面不是很好,龍宗主收割弟子靈氣不知節製,想來便如道友所說,大陣將成,無所顧忌了。”
沒想到真到了如此地步。
南宮禮聞言,剛平靜下來的心湖再度潮湧激蕩,喉頭一甜,一口血湧了出來,一手扒在石門上,失力地一點點坐到地上。
戚無憂看不見石門對面的情況,只能聽到裡面鎖鏈細響,問道:“南宮道友,方才你說讓在下幫你破陣,怎麽個破法?需要在下將你放出來嗎?”
“……不,”南宮禮背靠石門,抹去嘴邊的血,轉過頭,強壓下欲嘔的念頭,說道:“我被宗主關在此地十五年,已成廢人,道友放我出去也無濟於事,不如留著力氣,去對付宗主。”
“……什麽意思?”
“想要破陣,要麽殺了龍宗主,要麽封其靈脈。”
戚無憂蹙眉:“道友也知道,龍宗主有一宗靈氣做後盾,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就沒有別的辦法?”
“唯此二途,別無他法,因為宗主……”
南宮禮常年被關在地宮,不見天日,身體已然虛弱至極。
方才又吐了血,說到這裡便覺氣短,喘了兩口氣。
“因為什麽?”戚無憂等得著急。
南宮禮廢力地吞咽了一下,盤桓在胸口的血氣壓下去,不至於一開口就嘔血,才將最重要的後半句話道出:“因為龍宗主,便是這方白霧陣的陣眼!”
“!?”
戚無憂先是一愣,而後醍醐灌頂——難怪,難怪他找不到白霧陣的陣眼,難怪他見了龍宗主總覺得別扭。
原來“方外之眼”早就給了他提示!
如此說來,原著裡阻止龍宗主的人,一定是選擇封住了龍宗主的靈力,才讓他活到了五年之後。
此人究竟是誰?
戚無憂毫無頭緒,只能盡量從南宮禮那裡挖信息:“實不相瞞,龍宗主實力遠在我之上,憑我一人之力,恐難應對,道友可知,宗中還有誰能助我一臂之力?”
“沒有,”南宮禮背靠石門虛弱地搖頭:“沒有了。龍隱宗中,凡有能力者,已被宗主殺盡。”
南宮禮頓了頓,終是悲憤難平,說道:“先殺弟子,再殺仙長,最後連長老也難逃他手,枉我……枉我自負聰明,竟被其蒙騙,設下白霧大陣閉鎖宗門,闔宗上下上千條師兄妹的性命,皆喪於我手,我……”
想他十五年前,也是個修仙界皆知的天才,卻因被宗主蒙騙,間接害死宗門上下千百人,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