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起身,離開前對戚無憂說:“他醒來之後,你要好生開導他,不能修煉而已,沒什麽大不了,他便是個只剩半條命的殘廢,逍遙仙宗也養得。”
除了仇三仙和樊一禎,洛雲彰昏迷期間,柳應瀾來看過幾次,他後悔不已,多番賠禮,花勿也送來了不少療傷聖藥。
洛雲彰未醒,戚無憂代為收下,與他們客套了幾句。
但凡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他此時無心應對,來了兩三次後,便不再來打擾。洛雲彰昏迷第四天,若水宗周宗主找到了戚無憂頭上。
原來是花束雪將若水宗幾名要參加擂台戰的弟子打了個鼻青臉腫,其中一個手腕還骨折了,導致他錯過了一場比試。
“蘭芳君可真是教徒有方,一個急功近利,一個蠻橫無理,一言不合便要拔劍相向,當真是霸道得很呐,逍遙仙宗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
若水宗宗主陰陽怪氣,險些叫人忘了他前些日還上趕著向戚無憂取經,如何調/教弟子。
戚無憂知道外面在傳什麽,也大致知道是誰傳出去的。
放在以前,他大概要說幾句好話把人哄得熨帖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周宗主越過仇三仙來找他,明顯是來落井下石看笑話的。
世上還真有如此無聊無腦之人。
戚無憂算是漲了見識了。
冷笑道:“束雪今年十六,跟在我身邊不過四年,若比起來,還是歸元宗花宗主養育她的時間長些。
“花宗主離得也不遠,就在此處,不若我將花宗主請來,周宗主在同花宗主說一說他是如何教女無方的?”
周宗主:“你——!”
戚無憂抽出一張傳訊符:“周宗主好像急得很,我這便叫花宗主過來?”
周宗主就是想來借題發揮一番,拿戚無憂的名氣給他抬抬轎。
歸元宗他惹不起,而且細究起來,也是他門下弟子先嘴賤。
一聽戚無憂要找花勿過來,連忙改口,笑道:“小輩之事,蘭芳君何至於此?”
又轉移話題緩和氣氛:“洛小友可是還未醒?”
戚無憂笑道:“我的弟子醒沒醒,不勞周宗主費心,若是有空閑,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弟子,此番仙門大會,前一百名裡,好像只有一個若水宗弟子吧?”
周宗主:“……”
周宗主甩袖離去。
戚無憂體會到了不講理的樂趣。
對這種人,直接以勢壓人就對了。
南宮禮日日為洛雲彰配藥,幫他將斷裂的骨頭接回去。
第七天夜裡,戚無憂守在榻邊時,再度聽到撲啦啦的聲音。
這時會給他的傳訊的人,除了抱一不做他想。
他已經照辦了,抱一還想怎麽樣?
戚無憂掃了眼床上的人,起身出門,在窗子上拿下傳訊符,擊碎傳訊符上的禁製,這次禁製裡的聲音不再是鬼面少年,而是抱一本人——
“蘭芳君好手段,著實令在下大飽眼福。不過依在下看,這一場戲還能更精彩。”
戚無憂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果然,下一秒便聽抱一含著笑說道:
“聽聞逍遙仙宗有一劍陣禁地,乃是仙宗一位劍修大能飛升前所留,凡入劍陣者,十死無生。不知蘭芳君能否再幫在下一個忙,請洛雲彰去劍陣中轉上一轉?
“在下性子有些急,蘭芳君可不要讓我等太久。”
“……”
什麽仇什麽怨,非要把一個少年趕盡殺絕?
戚無憂拿著傳訊符思索,房間裡傳來細微響動,他連忙把傳訊符往腰帶裡一收,快步推門進屋。
洛雲彰正撐著床板坐起來,他面色蒼白極了,身體無比沉重,稍一挪動便要廢很大的力氣。
酸痛感由內而外,充斥著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嘗試運轉靈氣,丹田內卻空空如也,愣了愣,試著凝氣,卻發覺自己的靈脈毫無反應。
乍聽開門聲,他嚇了一跳,轉頭看去,見戚無憂向他走來,有些無措地喚了一聲:“師尊……”
一開口,聲音嘶啞。
自從成為修士以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口乾舌燥了。
戚無憂聞聲從腰帶中取出靈泉水,遞到他嘴邊。
洛雲彰接過玉杯,喝了一口潤喉,才覺得喉嚨裡火辣辣的感覺被撫平了些。
戚無憂坐在他身邊,替他把脈,邊問:“感覺怎麽樣?”
洛雲彰放下杯子如實道:“弟子覺得身體很重,難以凝聚靈氣,應當是靈脈出了問題。”
“……”戚無憂的手收緊。
洛雲彰記起仙門大會擂台上被鋪天蓋地的靈氣席卷的那一幕。
但他現在吸收不了靈氣,也感覺不到自己的靈脈,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問道:“師尊,我受傷了嗎?”
長痛不如短痛。
戚無憂抬頭道:“你的靈脈斷了。”
靈脈斷了?
洛雲彰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靈脈斷了不就做不成修士了嗎?
洛雲彰的神情漸漸從疑惑轉為愕然,渾身一震,漆黑的瞳仁放大,眉頭顫了下,連忙凝神內視。
修士凝煉、調用靈氣,非得經過靈脈和丹田。
靈脈斷裂,失去了與靈氣接觸的媒介,洛雲彰便與普通人無異,別說是內視,他連神識都凝聚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