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落畫成,任誰一看,都是一副逍遙仙宗太陽初照的圖景。
他在畫面右上題字,寫下仙門大會的邀請之語。
接連畫了數張,依次填上了各大宗門及宗主的名字。
所有畫作皆差一筆,唯獨在龍隱宗的那張請柬上,將那微不足道的一筆補齊,而後規規整整地寫下“龍隱宗宗主南宮禮敬啟”幾個字。
第二天一早,蘭芳君親繪的仙門大會請柬便被送往各大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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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隱宗。
一名弟子捧著請柬匆匆來找山羊胡:“周師叔!周師叔!逍遙仙宗送了仙門大會的請柬過來!”
山羊胡周昆正在計算宗中弟子本月的份例,聞言道:“宗主不是說龍隱宗元氣還未恢復,不去今年的仙門大會了嗎?”
那弟子撓頭道:“不知道呀,反正就是送過來了。”
山羊胡道:“說不定就是意思意思,隨手一送,拿走拿走,別耽誤我辦事。”
“哦。”那小弟子應了一聲。
逍遙仙宗的請柬做得很精致,小弟子邊往外走邊好奇地打開請柬看,發現請柬下方有一行不甚明顯的小字,湊近念出來:“蘭,芳,君,敬,上……”
聽到“蘭芳君”三個字,山羊胡耳朵一支,“你說誰?”
小弟子嚇了一跳:“啊?”
山羊胡快步走過來,小弟子把請柬遞出去,說:“是蘭、蘭芳君啊,怎麽了嗎周師兄?”
山羊胡接過請柬看了一遍,說道:“若是蘭芳君親筆所寫,便交給宗主看一看吧。”
自從龍隱宗重建,南宮禮便把自己關到了丹房裡,沒日沒夜地煉丹,分發給宗中弟子,盡量彌補宗中弟子十五年間的損耗。
又一爐丹藥出爐,待丹藥冷卻定型,他將丹藥分好品級,裝入玉瓶。
便是這時,有人在外敲門:“宗主,蘭芳君送請柬來了。”
南宮禮抬起頭,放下手中丹藥打開房門,從山羊胡手中接過請柬,翻開查看。
“什麽時候送來的?”
“就在剛剛。”
“知道了,”南宮禮掃過請柬右上方的字,說道:“丹藥已出爐,你拿去分好,發下去吧。”
山羊胡應下,進入丹房分裝丹藥。
南宮禮拿著請柬一路走回自己的臥房,邊走邊看——逍遙仙宗明知龍隱宗不會出席仙門大會,為何還要送請柬過來?
還是蘭芳君親繪。
南宮禮將請柬拿遠了些,乍一看,請柬上的圖案就是一副山水畫,沒什麽特別的。
但在繚繞在仙山外圍的一團霧氣的紋路引起了南宮禮的注意。
他本身便是幻陣方面的大家,對陣紋極為敏感。
那團雲霧的紋路如果調轉過來,與旁邊山巒上的凸起相接……不正好是匿語陣的注腳嗎?
南宮禮一震,大步穿過長廊回到房間,鋪紙研墨,將請柬置於身旁,一點點將戚無憂埋於畫中的陣紋拆解出來,一一複原,最後在宣紙上畫出了一個完整的匿語陣。
他將匿語陣解開,盯著紙面上解出的幾句話,突然起身,招來弟子道:“給逍遙仙宗回信,說龍隱宗修士不日將往。”
弟子納悶:“可是宗主,我們……”也打不過別的宗門的弟子啊。
龍隱宗適齡弟子的修為比其他宗門弟子差一大截,去了不就是給人當沙包打嗎?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南宮禮卻明白他的意思,沉吟道:“龍隱宗避世多年,也該與其他仙宗聯絡一番了。
第50章 藥效發作
仙門大會第六天清晨,洛雲彰在屋中凝氣打坐,神識於幽微之中,察覺到有什麽東西靠近,撲啦啦貼到了門上。
他睜開眼,下榻打開房門,發現門上貼了一張傳訊符。
符紙上的朱紅紋路流暢圓滑,還帶著欲散的淡香,顯然是出自師尊之手。
不由詫異:師尊已經有些時日沒有理會他,突然發來傳訊符,是有什麽要事嗎?
他猶疑地破開傳訊符上的禁製,只聽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為師在花林等你。”
洛雲彰瞳孔微動,挑眼看向門外。
弟子臥院中空無一人,花束雪和顏如鹿的房門緊閉,沒有要出門的意思,似乎……收到傳訊符的只有他一個。
雖心有疑惑,洛雲彰卻沒有耽擱,小心將傳訊符折好放進護腕,轉身拿起回天,離開弟子臥,前往花林。
瓊花嶼上到處都是瓊花,但能稱得上“林”的,唯有距離戚無憂住所不遠處的一片瓊花林。
那處瓊花茂密,從高處俯瞰,幾乎難以看見林間道路。
花樹擠擠挨挨,分布得無章無法,成片的白色花瓣攢在枝頭,如仙女裙擺上的花團。
空氣裡蔓延著馥鬱的香氣,香而不衝。
落進花林,洛雲彰收劍在林中尋找師尊,風過樹梢,幾片白色花瓣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邊走邊要伸手去拂,手抬到半截時,神識探到一抹身影,抬頭看去,便見戚無憂背對著他,負手站在一顆樹下,肩上落了花瓣也沒理會,正微微仰頭看著在微風中顫動的瓊花。
比起純白,戚無憂更喜歡月白色,摻一點淡淡的青,便沒有純色那麽扎眼,更符合他溫和圓融的性格。
他今天沒有束冠,而是用一條與衣袍同色的發帶將頭髮束起,發帶余出的部分垂在身後,在風中隨著青絲柔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