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一禎道:“不信。”
仇三仙側身看他:“為何?”
樊一禎與他對視:“你不是也不信嗎?”
“……”
仇三仙收回視線,說道:“我自然不信,我在歸元宗與那人交過手,他修為不及雲彰。可是他與雲彰長得別無一致,我並未在他臉上找到幻陣痕跡。”
繼而有感而發:“若是戚無憂在此,以他的幻術造詣……”
他頓住,“嘖”了一聲,搖頭道:“我提他做什麽。”
逍遙仙宗這一個月堪稱大起大落。
先是洛雲彰自劍陣回歸,言明自己身世,仇三仙來不及開心,蘭芳君便叛離仙宗,與魔修潛逃。
戚無憂在仙宗十數年,拿腔拿調,虛偽油滑,仇三仙一向看他不順眼,但這印象自五年前花束雪的生辰宴上有所轉變。
此後戚無憂為洛雲彰洗清虐殺靈寵的嫌疑、破龍隱宗白霧陣、於鹿鳴澗救仙門修士於水火……不難透過這樁樁件件,摸清他的心性。
私心裡,仇三仙不相信戚無憂會勾結魔修——
如果戚無憂真要對仙宗不利,大可不讓南宮禮與他傳信送藥,以他心脈之傷,不出幾年便會燈盡油枯。
——但戚無憂將洛雲彰逼入劍陣又是確鑿的事實。
他難以決斷,甚至懷疑過戚無憂反覆無常的行為與那個幕後黑手有關。
本欲緩上幾天,給戚無憂一個解釋的機會,卻不知劍陣之事被哪個泄露了出去。
洛雲彰得知戚無憂下落,離開仙宗追尋,不出幾日,便傳來他屠宗的消息。
如今仙門修士已是兵臨城下。
思及短短一月諸多事端,仇三仙抬手捏了捏眉心。
“你要如何答覆?”樊一禎問。
“依你看呢?”
“皆可。”樊一禎淡淡道:“你若想戰,我陪你戰,你若想退,我同你一起退。”
仇三仙失笑,嘴角隻翹了一下便抿直。
過了會兒,他肅容道:“此非你我之事,他們咬定雲彰就在仙宗之中,若要對抗,仙宗弟子免不了傷亡,那便放開山門,讓他們來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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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期限的最後一天,清溪城得到仇三仙的回信。
籠罩在仙宗外的護宗大陣緩緩對眾人敞開。
僵持半月,仇三仙終於妥協,修門修士無不激動。
赤陽宗宗主沈煥然打頭陣,戚無憂混入其中,與眾修士一同前往仙宗。
仙宗的弟子臥清空,弟子皆在落霞台上打坐。仇三仙、樊一禎還有仙宗的眾位仙長列於仙門大會時的觀戰席,以示絕不插手搜查。
沈煥然禦劍上前,對仇三仙拱了下手,說道:“仇宗主深明大義,我等佩服。”
說著佩服,他的神色語氣都隨意得緊,還有幾分得志後的傲然。
仇三仙單手支頤地望著遠處的靈霧,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沈煥然牙關一緊,轉瞬間又松弛下來,冷哼一聲,甩袖道:“給我搜!”
仙門修士一股腦自山門湧入,水流一樣,蔓延過仙宗中的每一道“溝渠”。
瓊花嶼、小天宮、淨水小榭、西北霧林……仙門修士仿佛無孔不入的蚊蟲,很快滲透進仙宗的每一個角落。
大部分修士直奔北方劍陣,卻只見一片荒山,不死心地將荒山也翻了一通,敗興而歸。
搜查持續了兩天,整個仙宗被翻了個底兒掉,也沒見著洛雲彰的影子。
到了第三天上午,沈煥然的臉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赤陽宗弟子焦急地湊到他身邊,小聲道:“宗主,哪裡都沒有,洛雲彰好像真的不在這裡。”
沈煥然掃過落霞台,面上掠過一抹狠厲,說道:“什麽叫哪裡都沒有,不是還有一處沒搜過嗎?”
那弟子順他的視線下望,看向排列整齊的仙宗弟子,不解地“啊?”了一聲。
沈煥然意有所指道:“洛雲彰的師尊戚無憂極擅幻陣之術。”
那弟子恍然大悟:“宗主是說,他有可能混入了仙宗弟子之中?”
旁邊聚集了不少修士,聞言道:“沈宗主說得有理,若真混在仙宗弟子之中,便成了燈下黑了!”
登時有數十修士落到落霞台上,挨個檢查仙宗弟子。
沈煥然對著身邊弟子使了個眼色,那弟子拱了下手,加入到檢查的行列。
赤陽宗弟子的手段極為暴力,檢查弟子是否戴有幻術面具時,幾次險些傷人。
仇三仙看不過去,自座位上起身,冷聲道:“沈煥然,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煥然笑道:“怎麽,仇宗主是心虛了嗎?”
說話間,那赤陽宗弟子到了顏如鹿面前,往身後沈煥然的方向瞥了眼,手中靈劍猛地朝顏如鹿的眼前刺去!
他突然發難,顏如鹿反應不及,摸出符籙時劍尖已到眼前。
就在這時,一把靈劍自側面掠過,“當”的一下將赤陽宗弟子的靈劍斬斷。
那弟子悶聲一口血噴出,軟倒在地。
沈煥然霍地轉頭:“誰!”
所有人都循聲望來。
該來的人都來了,時機成熟,戚無憂摘掉鬥笠甩到一邊,掌心一握,靈劍飛旋一圈回到他手中。
顏如鹿一見鬥笠下露出的臉,又驚又急,騰地站起來:“洛師弟!?”
第62章 盲盒禮包